“當然。”方擇瞄了眼他的杯子，表情不知是懊惱還是不屑，“能允許我請您享用一杯清晨的米羅曼嗎？”

喻祁陽覺得好笑，喝下最後一口米羅曼，對了暗号，“不了，沒興趣。”

方擇臉色更加複雜，低下頭不再看他。

片刻後，桌上多出一個透明的塑封袋，裡面封着一個細長的注射器，通身銀白色，泛着微微的光芒。

“你認識這個嗎？”

喻祁陽的視線微不可查地頓了下，捏起塑封袋，手感偏輕，注射器已經被使用過了。他前後看了兩眼，給出回答：“不是常見的款式，材料也不簡單，估計是自制的。裡面裝的什麼？”

方擇遲疑了下，答道：“初步檢測結果是強效鎮靜劑，具體強度未知，但目前看來，這一個注射器的劑量至少可以讓一個正常體型的Alpha瞬間陷入沉睡。”

“好東西。”喻祁陽感歎了聲，垂眼摩挲着那支注射器，在對方驟然訝異古怪起來的眼神中問道：“它弄出什麼事了？”

方擇警覺起來，“老闆，這個問題可不在我們的交易範圍内。”

“當然。”喻祁陽不急不惱，“但我也是為您考慮，線索少了開價自然就高。”

“四十萬，三成定金。”

方擇當即拍桌而起，“你個奸商！查一個注射器開這麼高的價，真把自己當什麼人物了，幹不了就直說！”

他似乎忘記了是自己開始的這場交易，看着喻祁陽，目光在他身上打着轉，莫名笑了起來，比之前要情真意切不少，“一個Omega而已，睡服了……”

話音戛然而止。

喻祁陽靠在椅背上望着他，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一把短柄長管槍，漆黑的槍口正直直對着他的額頭，語氣好整以暇，誠心提醒他。

“這位…Alpha，生意可以再談，傷了和氣就不好了。”

方擇僵在原地，莫名打了個顫，他在三十四區混迹多年，槍械少用，經常肉搏，但觀察反應能力絕對一流，如今竟然被一個完全沒放在眼裡的人用槍指着……

面前的槍口并不規則，周身排布着細微的凸起和凹陷，和膛口共同構成了一幅似曾相識的圖案，像什麼呢？

片刻後，方擇突然笑了下，像一朵盛開的花，華而不實。

他當機立斷，光刃于手中瞬間凝結成型，劈向對方握着槍的手腕，與此同時，一柄湯匙極速飛出，直指對方眉心。

喻祁陽腳下一蹬，椅子随之移動，堪堪避過飛刺而來的湯匙，而後手腕一側，毫不猶豫扣下扳機。

“砰！”

方擇瞳孔一縮，立刻橫劍去迎，卻隻覺臉側一涼，溫熱的液體滑落，破風聲帶起一陣輕微的耳鳴，在身後化為一聲悶響。

他回過神，從那種與死亡一線之隔的感受脫離，再次看向對方時，發覺他隻是換了個位置，目光随意地投過來，打量片刻了然道：“34區的？”

方擇腦海中一震，猛地睜大雙眼看着那人，恍然間明白了什麼，愣愣地點了下頭，道：“對。”

他沒去管臉上火辣辣的傷口，收起光刃，擠出個勉強的笑，啞着嗓子道：“是我之前說錯話了。四十萬而已，我馬上說服我家Omega給您拿出來。”

喻祁陽垂下頭，打開抽屜拿了個玩意，對着槍口比來比去，表情冷淡，“我以為我是在和你做生意。”

方擇立刻改口，“錢當然我掏。”

喻祁陽定睛，似乎看到了什麼令人滿意的結果，随手把測溫器一扔，眼神随意地擡起，手指輕輕摩挲槍口，“我開價一向公平。超越現有技術的産物，并且大概率已經造成了傷亡，不知您的刻意隐瞞又是出于什麼意圖？”

方擇咽了下口水，明白了方釋口中專業人士的含金量，坦白道：“抱歉。事故現場有一人死亡，對方身手很好，隻留下了這支注射器。至于其他信息，我答應了委托方，需要保密，沒辦法透露更多。”

喻祁陽點了下頭，“八十萬。”

沒等方擇開口，他補充道：“我的精神損失費。”

方擇嘴唇動了動，沒說話，按照一旁的付款流程，直接打了款，走之前還鞠了個躬，“喻老闆，我很抱歉，希望您能原諒我。”

他走後，喻祁陽打開終端，到賬四十萬。

他撇了下嘴，捏起桌上的塑封袋，靜靜看了兩秒鐘，神色莫名。

“你又開槍了。”

一道毫無起伏的電子音響起，喻祁陽擡眼看過去。

對方膚色蒼白，面容沉靜，眼神漆黑，正直勾勾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