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承對面一群看起來蠻不好惹的人,身邊一名年紀不大的男青年,臉色發白,極力往年承身後躲。
喻祁陽認出這就是先前年承追蹤的那個人。
“我怎麼不知道靈蛇開始幹這麼不入流的勾當了。”
“少廢話,拿錢。”
“滴滴——”
幾人聞聲轉過頭,隻見衛閑坐在工作車上,道:“打完沒?我等着收屍。”
頭目眉頭一皺,卻也沒想多生是非,隻道:“邊兒上等着去。”
喻祁陽看着終端,意有所指道:“我記得你們老大最讨厭仗勢欺人,你們說我要不要跟她告個狀。”
頭目臉色一變,摸不準他這話幾分真假,罵罵咧咧地走了,“真晦氣。”
年承看着喻祁陽笑起來,卻沒有貿然開口。
喻祁陽問他:“這裡什麼情況?”
年承指着青年道:“剛才那幾個人總是過來搶錢,他朋友前兩天過來幫忙讨債,結果被牽連,去世了,這才找的清道夫。”
喻祁陽道:“我能看看屍體嗎?”
青年有些窘迫,“裡面。”
卧室床上的被單裹起來,已經收斂好。喻祁陽掀開被單,見到一個人,雙眼阖着,左腿裝着義肢,胸口處中刀,衣物周圍洇着凝結的血迹。
喻祁陽問:“不是說賣了嗎?”
年承道:“沒舍得,又帶回來了。”
喻祁陽點點頭,“什麼時候死的?”
青年:“前天。”
“在哪?”
“就在這屋裡。”
“血迹呢?”
“什麼?”
“心髒處緻命傷,就他衣服上這點血?”
“……我換衣服了。”
“屍體沒有一點腐爛現象,你确定他真死了?”
“……我也覺得很奇怪,但我是親眼看着他失去呼吸的。”
喻祁陽不是很相信,但這人的一切生理反應都停止了,他想了想,抽出把刀,“介意我劃開看看嗎?”
青年沒說話。
喻祁陽正準備動手,那邊衛閑已經戴好口罩手套做好防護,接過刀消毒,“我來吧。”
他順着創口劃開皮膚,鮮紅的血液滲開,逐層深入,内裡卻露出一個機械裝置。
“……”
這明顯觸到在場幾人的知識盲區了,喻祁陽沉默片刻,對年承說:“屍體帶回去,别讓太多人知道……也别讓人亂動。”
“明白。”
青年雖然早有猜測,臉上還是沒了血色,“你們帶走吧……等等,這義肢應該還是他原本那個,能留給我嗎?”
年承沒意見,在衛閑的協助下把屍體搬上了車,衛閑走前又讓青年取消了訂單,确定不會影響業績才離開。
一切收拾好上車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年承啟動了車輛,“晚上回去嗎?你的房間我們每周都打掃呢,很幹淨的。”
喻祁陽:“今天先不,我去一趟于辛那。”
年承點點頭,将他送到一家旅店前,驅車離開。
喻祁陽下了車,看着他離開的方向歎了口氣。本來應該跟着年承回無名的駐地,順便去酒吧前那輛破損的車裡拿行李,但如今目的地變更,再來回一趟太耽誤時間,隻能先湊合一晚。
他走進旅店時,于辛正靠在前台盯着終端,見他進來眼中驚訝一閃而過,随即笑起來,“你真回來了,剛聽人說我還沒相信。”
喻祁陽笑了下,“現在相信了?”
“嗯哼。”于辛取出張嶄新的房卡,“你的房間,給你留着呢。”
喻祁陽接過來,“謝了。”
“客氣。”于辛打聽道:“拿你手信那帥哥誰啊?你對象?”
喻祁陽挑了下眉,“看起來像嗎?”
于辛摸着下巴思忖片刻,倏爾一笑,“挺像的。一進門就問你在不在,可着急呢。”
喻祁陽和她寒暄過上了樓,這家旅店是當初兩人一起開的,于辛便也一直給他留着備用的房間。這是個兩居套間,從外表看就是兩間普通标間,隻是内部用連通門連接。
喻祁陽先前給池向晚留了手信,讓他如果沒地方住就來這裡。
現在看來,人已經到了。
喻祁陽推開門,屋内幹淨整潔,較他離開時升級了些,但各類生活用品依然按照他最熟悉的位置擺放着,牆面上還投其所好地裝了酒櫃。
他随意掃過一眼,發現在靠近連通門的位置,挨着牆根放着他本該忘在車上的行李。
喻祁陽唇角一彎,走到連通門前,擡起手正要敲門,就聽見近處響起沉悶的淋浴聲。
他眼神微妙一瞬,收回手撈過自己的行李,轉身洗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