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李氏酒肆的燈火映在青石闆上,微微晃動。屋内酒香氤氲,映得空氣都染上一絲醉意。
蔣南玉坐在角落,袖口松松挽着,低頭緩緩飲酒。月白色的長衫襯得他一身清隽,舉手投足間透着股疏離的冷淡。
李流蘇一手托腮,饒有興緻地看着他。
這人實在長得好看。眉眼幹淨,氣質清淡,端坐在那裡,竟讓周遭的喧嚣都似乎靜了一瞬。
看了有一會兒,她笑吟吟地問:“公子這酒喝得可還滿意?”
蔣南玉擡眸,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微微一頓。
李流蘇面上帶笑,語氣溫溫柔柔,語調輕快,眼底透着一點揣測和好奇,像是在打量着什麼……又像是在考量什麼。
他輕輕點頭:“還不錯。”
李流蘇眼睛一彎,走到後院拿了一盤果子出來。又走到他身邊,親自給他倒了一碗神仙酒,推到他面前:“喝酒傷胃,郎君配點果子才好。”
這份殷勤來得毫無預兆。
蔣南玉頓了一瞬,指尖微微一松,握住酒碗的動作也緩了一拍。他微不可察地瞥了她一眼,像是沒弄明白她的意圖,最終還是沒說什麼,隻是接過了酒碗。
李流蘇看着他喝了一口酒,笑意更深了些,忽然狀似随意地問道:“公子是哪裡人?”
蔣南玉垂下眼眸,手指輕輕扣了扣酒碗,語氣平穩:“外地人。”
李流蘇眼底浮起一絲滿意的神色。
外地人好啊,意味着他大概率不會留在金陵,将來也不會橫插進來和她争孩子的撫養權。
她微微一笑,繼續問道:“那公子做什麼營生?”
蔣南玉握着酒碗的手指微微頓了頓。
李流蘇……似乎是在探他的底?
他眸色微深,眼底掠過一絲笑意,漫不經心地開口:“承蒙祖上留下來了一份基業,四處做些布料生意。”
李流蘇眼神微亮,愈發滿意了。
布商可比鹽商、糧商這些人家好得多,不至于财大氣粗,也不會被什麼世家權貴纏住。
她耐心十足地繼續問:“家中兄弟幾個?”
蔣南玉這回是真的怔了一瞬。
她這般熱情相問,到底是要做什麼?
他目光落在她臉上,神情沉靜,像是在揣摩她的用意。然而李流蘇坦坦蕩蕩地望着他,眉目間透着真誠,仿佛隻是單純地想知道。
沉吟片刻,他緩緩說道:“家裡隻有我一個男丁,還有個妹妹。”
李流蘇心裡頓時樂開了花。
這可真是天賜良緣!外地人,又是獨子,他大概率是要回家繼承家業的。他一個人行商在外,漂泊不定,等他離開金陵後,誰還能來找她?
完美!
她一時間對他的好感值飙升,越發殷勤了些,含笑道:“公子遠離家鄉,行商在外,想必十分辛苦。”
蔣南玉輕輕擡眸,看着她眼中的溫情和滿意之色,指尖扣着酒碗,若有所思。
她……是不是對自己熱絡過了頭?
他思考片刻,沒想通,遂微微點頭:“還好。”
李流蘇看着他的神情,心裡滿意極了,覺得自己這眼光真是越來越好了。她趁機又往他面前推了推果盤:“公子嘗嘗,這可是新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