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臨淵站在酒店房間打開窗,看着街道對面的四合院,隐隐有些不安。那座四合院實在是太安靜了!院子中央種着三棵海棠樹,門口種着一棵高大的槐樹。這座四合院一共有二進院子,從高處看呈一個日字形。
女魃神君拿着一杯果汁一邊喝一邊走過來:“看什麼呢?”
“李家的宅子。”沈臨淵依舊站在窗口,雙手放在窗台上,交叉疊在一起,身體向前傾,倚靠在窗台上。
“一座老宅子有什麼好看的?”女魃神君站在他旁邊,朝寂靜的四合院看去。
“我看影視小說裡都說,妖會有妖氣,你看看那裡面有妖氣嗎?”沈臨淵側過臉問她。
女魃神君摘下墨鏡:“我又不是孫悟空,怎會有火眼金睛?”
“您除了會讓人全身痛,還有禁止時間,還有别的能力嗎?”沈臨淵問道。
“你問這些做什麼?”女魃神君警惕地看着他。
“别緊張,我隻是随口一問。”
“知道得越多,死得就……越快!不要問我會什麼。這種是不可能告訴你的。”女魃神君繼續喝手裡鮮榨的橙汁,酸酸甜甜的,她似乎很喜歡。
沈臨淵尴尬地笑笑。
“臨淵!臨淵!”顧禦舟突然從門外慌慌張張地進來。
“怎麼了?”沈臨淵問道。
“我聯系不上李皖三了,怎麼辦?”顧禦舟指着手機說道,李皖三就是之前挖出大禹鼎的李家後人,今年四十三歲,失業狀态,妻子在十年前跟他離婚了,因為這個男人過于窩囊,不肯出去找工作。妻子也帶走了他們十歲的孩子李輕舟。
沈臨淵和顧禦舟不約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女魃神君,女魃神君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隻好闖進去看看喽。”
“現在?大白天的,這麼多的監控和人,我們還沒進入内院,就已經被警察抓到了。”顧禦舟提醒她。
“白天不行,就晚上。”女魃神君低頭喝着鮮榨橙汁。
“你呢?臨淵?你覺得怎麼樣?”顧禦舟問道。
“神君說可以,那就可以吧。”沈臨淵雙手一攤。
“好吧,那我這個道德模範,三好學生就勉為其難地跟你們做一次飛賊吧。”
“我跟神君進去看一眼就出來,你就不能跟着去了。”
“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我跟去?”
“不安全。”
“既然不安全,你為什麼要去?”
“因為這是我家族的使命,我隻是在完成我的家族使命。你知道進去有多少危險嗎?萬一你出了什麼事,我怎麼跟姑姑交代?”
“我不管,我一定要去。線索是我找到的,腿長在我身上,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沈臨淵擡手按了按眉心:“禦舟,你已經不會是小孩子了!為什麼不肯表現得成熟一點?我們不是去玩。要是遇到了妖族的人,你怎麼逃走?”
顧禦舟有些不服氣:“你跟他們一樣,隻會覺得隻有自己是想法是正确的,别人都要聽你們的。在家裡,我爸說什麼,我就得聽什麼。他們叫我讀法律,我就讀法律,逼迫我放棄了自己最愛的畫畫。我媽不讓我吃冷的東西,我從小到大,隻有跟你一起玩的時候才能偷偷吃一兩個冰淇淋!我活了二十六年,像木偶一樣被人控制了二十六年。你告訴我,我是人嗎?”
“我們是為了你好。”
“别再用這種為了我好的借口來捆綁我的人生,我不聽!我告訴你,沈臨淵,我已經受夠你們了!我顧禦舟是個人,是個活生生的人,是個有血有肉的人,是個會哭會笑的人!不是特麼你們的提線木偶,叫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我自己的人生我要自己過。”
沈臨淵被說得啞口無言,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什麼話來回答顧禦舟。坐在一旁的女魃神君喝完了一大杯鮮榨橙汁,她放下杯子:“你們有什麼好吵的?凡人就是煩人!本君都還沒說話呢,就先吵上了。”
“神君,你是打算讓他跟着去?”
女魃神君看着顧禦舟,神情随意:“不過是多一個人,不妨事。再多兩個人,我也能把他安全帶出來。”
沈臨淵看着這位自信滿滿的女魃神君,一時之間也沒了再反對的必要:“禦舟,你跟着我們去吧。”
“哼!”顧禦舟冷哼了一聲,“還是神君好。”
等顧禦舟離開後,沈臨淵歎了口氣:“你不該答應他的。”
“本君自由慣了,不喜歡受束縛,自然也見得不别人受束縛。”女魃神君躺在座椅上安然睡過去。
*
夜晚降臨,華燈初上。街道上的燈火如明星般漸次亮起,照亮了行道樹的一角。街道上的車流依舊緩緩行駛在各自的軌道上,悠悠不盡!
一座古老的四合院門口,槐樹密匝匝的樹葉遮住了路燈,隻有斑駁的幾縷燈光從樹葉間隙之間漏下來,昏暗幽微。大門口的石獅子已經被風雨剝蝕了表面,一深一淺的豆兒大的坑印在石獅子的眼珠子中。青磚頭的間隙長了青苔。
三個人影貼着石牆走過來,一個白發女子,兩個長得俊朗的男子,一個丹鳳眼,不苟言笑。另一個桃花眼,無論看什麼都有些含情脈脈。三人在門口的右邊停下來。
“神君,您打算怎麼進去?是飛進去還是翻牆進去?”顧禦舟問道,沈臨淵則在觀察四周,除了他們三人過來的十字路口有一個攝像頭,這裡沒有看到任何的監控。
“走進去。”女魃神君徑直走到門口,擡手拍了一下大門,大門自己就開了。
顧禦舟有些好奇:“我記得明明就鎖上的。”
“走。”沈臨淵看他還在研究門鎖,就把人拉走,随後小心地把大門掩上。
四合院入口處立着一個影壁,三人繞過影壁,走到院子裡,到處都是黑乎乎的一片。顧禦舟和沈臨淵打開了手機自帶的燈光,隻見地面到處是落葉,枯萎的藤條灰溜溜地趴在竹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