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樣啊。”
我神情木然,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又繼續低頭啃着角彘蹄子。随着身體結構的改變和持續性的藥食進補,我原本的骨骼肌肉已經開始逐漸适應黃父魄力的壓迫。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和之前一樣活動自如。
“額......仙長,你不好奇後來怎麼樣了嗎?我們是怎樣變成魑魅的?為什麼我們要持續地修複飛炎?飛炎既然斷裂了,蚩尤大人也敗亡,為什麼它還會回來這裡?”
獸身男孩見我露出不感興趣的神情,有些意外,不由得問道。
“關我什麼事?你們按時把劍給我就行,别的與我無關。”
我翻了翻白眼,我與太多鬼怪打過交道,它們在想什麼,遭遇過什麼,我早已麻木。逝者長已矣,那些事情是無法改變的。
“以前來這裡的人都會問的。”男孩嘟囔道。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不為所動,繼續啃着豬蹄。
......
練氣士之所以區别于凡人,就是從衣食住行與生活習慣開始。一個凡人與練氣士生活在一樣的環境,吃一樣的東西,保持差不多的生活習慣,那麼這個凡人往往也能夠延年益壽,甚至長生不死。反過來說,一個練氣士雖然知道如何修行,但依然保持着無數凡人的壞習慣而不能改正,修行之路最終也必然是一場空。
軒轅黃帝食用峚山的玉膏和丹木,從而延年益壽。員峤山之鵲鳥,銜不周之粟,飛于中國。粟種經雜交退化而為五谷,使人類擺脫了茹毛飲血的生涯。其居民餐九天之正氣,壽能見五嶽成塵。
一個肮髒而貧瘠的沼澤淺灘,不可能孕育出真龍。
我不斷吞食着各種寶貴仙藥,填補激活黃父魄力需要的空缺。之前滲透在金色液體之中的藥力也日漸揮發,滲透入我的四肢百骸,黃父生前的諸多體悟,也都為我所得。隻可惜我已經屍解,如今身軀結構并不完全,其中不少藥力無處揮發,隻能化為氤氲之氣排出體外而浪費掉。
服食仙藥,外力催化和求于自身,一點一滴積累和體悟,這都是修仙的途徑。隻要最終能夠達到目的,本身談不上有什麼高低之分,但是用仙藥一蹴而就,這需要機緣和環境,難以複制。我在上一世的時候,不吞仙藥,不屍解,那是為了能夠細心體悟修行中點點滴滴的變化,打下更好的基礎以适應新的環境。
而現在,有了黃父的精魄,我隻需要不斷服食仙藥就可以,不需要擔心藥力的浪費和修行的瓶頸,效率不知道提升了多少倍。
身軀的力量瘋狂增加,萬斤,十萬斤,百萬斤......徹底地蛻變。豹皮囊中的仙藥早已捉襟見肘,山上的豬也已經快不夠抓了。
原本因為植入魄書而沉重遲滞的身軀開始重新變得柔韌靈活,但其中卻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
與之相對的,是我的元神運轉卻開始變得遲緩,漸漸化為一尊泛着耀眼金屬光澤的金色雕像,再不能動彈。金色的液體和玉露瓊漿一般的靈液不斷産生,将它包裹在其中。
整個黃庭世界,都籠罩在耀眼的輝光之中,一片皎潔如雪。這是道經中所描述的“虛無生白雪,寂靜發黃芽”之現象,象征着精神的質變。
這就是金液玉露還丹之境界!
它會激發人身中的元始祖氣,以類似凡人十月懷胎的原理,孕育元神,使其如同嬰兒的胚胎一般,重新生長。待其脫胎而出,元神便已經化為實質,那就是元神出竅之境界。
不過,那一天的到來,還需要漫長時間的積累,起碼不是這幾年間就能看到的。我也是擁有螭吻的吞噬之能,加上東海龍宮的豪富,才能有如此快的進步。
......
“仙長,飛炎已經打造好了。”
獸身男孩和蛇身婦女恭敬地俯身作禮,一把劍身火紅,泛着紫氣,極其妖異的利劍擺在我的身前。這把劍周身散發着危險的氣息,令人不寒而栗。
“看得出來,的确是把好劍。”
我小心翼翼地握住寶劍的劍柄,走出洞外。此時外面正在刮着狂風,往常這個時候,洞中的居民都會躲進洞中,關好門窗。雖然他們天天食用這裡的野獸血肉,但這裡的怪風依舊會使人不适。
數不清的,鋒利到能夠削鐵如泥的落葉和枯草在狂風下席卷而來,即使是大周天修士的玉肌之體也難免被其所傷。
我神色不變,對準風暴中心,一劍劃去。
漫天落葉和枯草,以及夾雜在其中的草籽飛蟲,這一切如同刻畫在一張透明的紙上的圖案,突兀的分為兩半,從我身旁呼嘯而過,卻沒有感受到任何的空氣流動。
連風也被切開了!
“我們早就說過,飛炎乃天下至利之劍,以它劃過水面,水面便不會合攏。飛鳥從劍刃上方高高飛過,立刻變為兩截。垂直落于地面,立刻就堕入無底深淵,沒有什麼可以阻攔它的前進。如今您心願已了,請帶着它離開吧,它是我們全族的心血所聚,也是我們的夢魇。”
男孩和蛇婦站在我的身後,那男孩的目光望向我手中的飛炎,眼神中滿是回憶與痛恨。
“是嗎?”
我卻突然輕笑,将五指緩緩松開,那把無堅不摧,罕貴無比的利劍便從我手中垂直墜落下去,瞬間消失不見。哪怕是比鋼鐵還要堅硬的昆吾石也不能夠稍微阻攔它的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