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昭一腳油門直接回了家。
剛開門就看到玮玮坐在别墅一樓地毯上,正專心緻志地用機械手拆着一個電子眼球。
而客廳壁爐的上方3D投影着一個放大版的Q版電子眼球,正努力擠眉弄眼地想要和玮玮搭話。
——一看就是眼鏡兒幹出來的。
衛昭在門口脫掉了又淋濕了一點的衣服,粘在鬓角的黑發和過白的膚色都顯得十分病态。
“玮玮,”衛昭叫她,“衛生間裡的浴袍,幫我拿一下。”
玮玮放下了手裡的活兒,從浴室裡拿出來浴袍丢給了他
也沒問他怎麼弄成這樣,又徑直坐回了地毯上繼續手裡的活兒。
倒是眼鏡兒,用那3D的投影硬生生地擠眉弄眼地問道:“去了原始森林,怎麼身上還這麼幹淨啊?”
衛昭披上了浴袍,沒有關大門,更沒有回答眼鏡兒這陰陽怪氣的調門,而是順手從機器人管家的托盤裡拿起了熱茶水,坐進了沙發裡。
在衛昭剛抿下第一口茶,門外也出現了另一個家用機器人。
都是水的托盤裡,躺着懸浮車的車載冰箱。
“少爺把車載冰箱拿下來幹什麼?”
屋裡的機器人把小冰箱拿了下來,關上了大門。衛昭朝機器人招了招手,機器人把小冰箱放到了衛昭面前的茶幾上。
玮玮也終于從零件中,擡頭,疑惑地看着衛昭:“裡面是什麼?”
衛昭喝了半杯熱茶,歎出了一口白氣後,拿起了沙發扶手上的銀邊眼鏡戴上。
“好東西。”
語罷,他打開冰箱——
拳頭大的冰塊裡,是一塊有盤子大小的、組織還活躍的青紫色屍塊。
玮玮在看到的第一時間就擰起了眉。
眼鏡兒更是緩慢又凝重地“卧槽”了一聲。
衛昭眼鏡後的藍眸閃動,“原始森林裡發現的。”
玮玮湊到了冰箱前,并未觸碰屍塊,隻是觀察得相當仔細,半晌後搖頭:“不可能。泰坦的屍體,哪怕是平民,也會被好好處理。不可能,這不可能……”
說到最後,玮玮的聲音弱了下來,看向了衛昭。
而衛昭已經戴好了醫用手套,打開了機器人拿過來的手術工具箱。
薄如蟬翼的手術刀切下的第一刀,就讓玮玮的臉上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眼鏡兒也沒有再蹦出垃圾話來。
整個客廳隻有手術刀切割皮膚的細微撕扯音。
盤子大小的屍塊被衛昭拆成了好幾塊,他把其中一塊放到了機器人推過來的新機器裡。
新機器通體雪白,中間有個玻璃展台一樣的地方用來放東西。
衛昭選了一個稍大些的屍塊放了進去。
發灰的屍塊在閃着紅光的儀器裡翻滾着,屍塊瞬間變得像蜂窩煤一樣,表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小黑洞,一條條血管緩慢又粘膩地從黑洞裡鑽了出來。血水盈滿了整個玻璃台。
玮玮不适地站起身,沖向了廁所。
眼鏡兒“啊”了一聲,但又瞬間熄了火。
隻有衛昭一直安靜地看着儀器工作,臉上沒有一點多餘的表情。
五分鐘後,儀器的紅光消失,屍塊也被打成了粉末,整個玻璃展台裡就像盛了新鮮醇香的草莓汁。
眼鏡兒都跟着幹哕了一聲:“你是真的不講究。”
衛昭沒搭理他,伸手打開了儀器後的一個按鈕,瞬間,儀器上方出現了一塊虛拟屏幕。
上面寫滿了一些專業醫學術語和數字。
眼鏡兒看了一眼就開始發暈,幹脆直接問道:“上面什麼結果。”
衛昭擰眉看着虛拟屏幕上的資料,手裡也拿着一張紙快速寫寫畫畫着。
玮玮站在衛生間門口,眼睛雖然還盯着那儀器裡令人不适的不明液體,但整個人明顯像是想着什麼,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
高高梳起的馬尾被夾在身體和牆壁的縫隙裡,半點都動彈不得。
十分鐘後,衛昭手裡的筆停了下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也終于出現了一絲費解的裂縫。
“所以,什麼情況?”
衛昭按下了儀器的“清理鍵”,“屍塊是泰坦的。”
“捏媽,這還要你說?”
衛昭瞄了一眼牆上的大電子眼球,繼續說道:“年齡很大了,女性。”
“……然後呢?”
衛昭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了玮玮,問起了一個完全不相關的問題:“女性泰坦懷孕的話,應該是無論平民貴族都要被重點保護的吧?”
玮玮臉色更白了一些,“是。”
“所以……”玮玮幾乎是瞬間明白了衛昭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提出這種問題,“她懷孕了?”
衛昭的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是。”
别墅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