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初五一跳,侃侃而談的孟書翰顯然也被吓到了,聲音有點低,問是誰在說話。
初五往一旁走了兩步,對着手機說:“家裡來了親戚,我晚點和你說。”
通話結束,初五才轉身看宋時流,他正站在書桌前,手裡有一下每一下的捏着她的茄子挂件。
那個挂件材質比較特殊,手指蓋上去,會留下一個印子,在豆豆眼那裡滑兩下,就能出現落淚的痕迹。
而現在,宋時流在大概嘴巴的位置,滑下一道直線,像極了抿直唇角的他自己。
初建林喬佳還在客廳裡說話,關于志願的事,他們兩個遠比她要上心,生怕她沒有抉擇好,将來會抱憾終身。
初五走過來,把挂件從他的手上抽出來,把他留下的痕迹蹭掉。
“出去吧,你飯還沒吃完吧?”
“初初,我們需要談一談。”
“沒什麼好談的,之前該說的已經說清楚了。”
“沒有清楚,你隻是在宣判,初初,這對我不公平。”
“結果相同,過程有區别嗎?”
“區别很大,隻有結果是一分,答對了過程才是滿分。”
“這不是一道題目。”
喬佳在外頭喊:“差不多就出來吧,吃完飯再商量。”
初五不理會宋時流,走出卧室,中斷的飯局繼續。
下了飯桌,避無可避的又聊到了志願上頭去,初五不想迂回,坦言不想報北市的學校。
這話如同一盆冷水,澆在沸騰的火上,一瞬,火苗熄滅,隻餘下渺渺白煙,升騰而上。
喬佳張了張嘴,不明所以的:“早上不好好的,怎麼突然就不想考北市了?”
“沒為什麼。”
喬佳左想右想隻想到一個可能:“因為小孟不去北市?”
初五莫名:“和他有什麼關系?”
“那因為什麼,好端端的,怎麼就不願意了?”
初五蹙着眉,不喜歡被質問,尤其是在她心中已有答案的情況下。
“喬姨,初初不想去北市,是因為我。”
初五猛然擡頭看向他,宋時流沒有看她,而是面向喬佳。
喬佳“啊”一聲,不明所以的看着宋時流:“這是什麼意思?”
“我和初初鬧了點矛盾,她…”
“宋時流!”初五突然出聲。
喬佳被吓一跳,直拍胸口:“幹啥啊,一驚一乍的,心髒差點被你叫出來。”
初五走上前,一把攥住宋時流的手腕。
兩人具是一怔,明明是初夏正午,坐北朝南,客廳明亮通透,他們的手卻如同在冰塊中久置的荔枝汽水。
初建林站起來,坨坨也跟着跑過來,扒着初五的腿,仿佛是怕兩個人吵架。
“你倆吵架了?”
“沒有。”初五條件反射的回答,生怕初建林又拿出小時候他們吵架勸和的那一套,她手上的力氣加重,讓宋時流開口。
宋時流像是感覺不到疼似的,一雙黑眸緊緊地盯着她。
初五回視着她。
琥珀與漆黑,像在執子,不過下的是五子棋。
宋時流開了口:“我們沒吵架,就是有一點誤會。”
“那就好,你倆可别像小時候一樣吵架。”
初五沒有松開宋時流的手腕,沖着爸媽說:“我和他有話要說。”
喬佳粗線條:“啥話不能在這裡說啊?”
初建林看了眼兩個人:“那行,你倆說,我和你媽回房間。”
眼見着初建林喬佳回了房間,初五也沒打算在客廳說,以初建林的耳力,就算她在房間說,估計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初五拽着宋時流往衛生間的方向走,坨坨激動的跟在身後,顯然也要跟着進去。
她用腳抵在它脖頸,一手把着木門:“大人說話,你不要摻和。”
衛生間的門在它面前無情的關上,餘下了一點嗚咽聲。
走到洗手台,初五擡起水龍頭,嘩嘩水聲響起,徹底蓋住了門外的聲音。
她深吸口氣,轉過身,霍然意識到不對勁。
衛生間的面積并不大,幹濕分離壓縮了一部分空間。此時,站着兩個人,更顯得幾分擁擠。
宋時流面上不顯,從始至終,像局外人一樣。
偏偏如此,輕易的挑起了她的情緒。
她有點受夠了他總是一副掌握全場,不動如山的狀态,憑什麼呢?
憑什麼把她的生活攪得一團糟,他卻始終置身事外?
她想起小時候,院裡的一個男孩見不得大小孩子都圍着宋時流玩,有一天竟然把宋時流鎖進了家屬院的廢舊鍋爐房。
是她廢了好大功夫找到的他,并把那個男生一頓胖揍,她不允許有人欺負宋時流。
可他呢?
初五憋了一股火,上前一步扯歪他襯衫衣領,質問他:“養魚?”
“沒有魚。”宋時流修長的手指刮在她的耳垂上,語氣受傷:“倒是你,長大了,想離開我了。”
“我是我,你是你。”初五耳朵敏感,渾身一激靈,歪頭躲掉宋時流的手:“總之,你不用試圖拿下我爸媽,那是我的志願,我有自己的目标。”
“初初,你的目标不是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