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向他們鞠了一躬,然後飛快地繞行,進入耳房,請出來一位胡子花白、穿着袈裟的老人。
老人向他們行了一禮:“老朽是這座寺廟的住持,這是老朽的弟子,因為能看到靈體所以被父母送過來。雖然老朽沒有自己弟子那樣能直接看到靈體的能力,但是活了這麼大的歲數,也通曉一些除靈驅魔的手段。既然他說二位有危險,那大概不是危言聳聽,現在天色已晚,二位在野外露營也不安全,尤其是帶着孩子,就算不信,也不妨在此暫住一晚。”
“好啊。”
得到這麼幹脆的答複,僧人和住持反而有點愣住了,本來以為要反複勸解,結果别人輕而易舉就同意了,有種準備撲空的感覺。直到五條悟反客為主催他們帶路,才呆呆地“嗯”了一聲:“好,那……這邊請?”
住持親自帶着他們繞到大殿後面,掏出鑰匙打開一個類似于庫房的建築大門,裡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窗戶被木闆交疊着釘住,隻露出小小的縫隙。
“請二位暫時先進去住一晚,在天亮之前聽到任何動靜都不要開門,等到第二天,老朽會和那些靈體溝通,勸解它們離開的。”
“欻——”僧人劃亮火柴,點着了門口挂着的煤油燈,提着走進去,把燈放在房間中央。房間裡綁着經常出現在驅魔故事裡的、用來封印的注連繩,繩子上還挂着紙垂,房間的四個角落都有白紙墊着的潔白的鹽堆——一切都像是都市傳說裡主角用來躲避盯上他們的物怪的房間。
“客人們,請小心……我們真的沒有在開玩笑。二位的身上,也千萬不要有任何的紅色飾品,這個房間裡也不會有任何的紅色,請不要受傷……”
僧人語氣顫抖,最後再鞠了一躬,扶着住持一步三回頭地退出了這裡。
庫房裡隻剩了一大一小兩人,從縫隙裡照出來的光逐漸消失,再也分不清位置,才能意識到外面的天已經逐漸黑透了。五條悟百無聊賴地躺在地上,柊月戳了戳他:“喂,你怎麼忽然就願意帶着我來了。”
五條悟把他抓住,“咯吱咯吱”撓他的癢癢:“哼,小鬼,對老子放尊重點!傑不在,你就嚣張起來了是吧?老子還想問你為什麼不帶風早和真過來呢,你倆不是形影不離的嗎?”
“哈哈哈哈哈哈快放開我哈哈哈哈哈哈,可惡哈哈哈哈哈哈哈……”
把孩子當玩具玩了一會,五條悟才撒開手,表情不自在地撓了撓頭:“嘛,之前護送理子的時候,也沒跟甚爾放開手腳打一架,老子在找合适的機會暫時脫離傑的視線——總不能一直裝成沒有反轉術式和領域的樣子,後面該打的架可多着呢。”
柊月也不笑了,反轉術式和生得領域像是觸及到了什麼不快的過往,于是看着煤油燈愣神:“那沒問題嗎?我……”
“沒問題的,想這麼多幹什麼,老子都不着急。”五條悟揉了揉柊月的小腦袋,“這次,傑經曆過心理輔導,老子也沒有出什麼意外、沒有在他面前重傷,沒什麼心理陰影;你看有你在,他媽媽也跟他道歉了,好歹那事也逼着他們接受關于咒靈的存在了;回頭多捉點咒靈給他補充實力,質量數量都能提上去,再找個契機領悟極之番什麼的……還有你不停撿回來的小不點們,才多久啊,一個兩個就對傑親近成那樣……啧。”
“傑并不是那麼脆弱的家夥,他隻是需要時間。就算不行,大不了這次老子和他一起叛逃嘛。”
“媽媽給我紮的漂亮頭發!”溫情的氛圍沒有持續太久,柊月就捂着頭上的蝴蝶結咬了五條悟一口,“你這種自戀又自信的樣子,我還是很讨厭。”
“嘶——還咬!待會要準備打架呢。”五條悟縮回手,“老子就知道你表面上改了叫他父親,心裡還是想叫傑媽媽。話說最近你天天盯着傑給他喂咒靈玉,怎麼老子覺得他的表情還是不太好看,你不是給咒靈玉換味道了嗎?”
“品、品控不穩定嘛……”這下子理虧的換成了柊月,“也不能光吃一個味道啊,咒靈自己那麼難吃,一不小心變得太酸或者太甜了,我有什麼辦法。”
“啧,菜啊!”
“啊啊啊啊啊我要咬死你!”
打(指五條悟單方面壓制)鬧(依然單方面)了一會,柊月也躺了下來:“這次、這次的玉藻前交給我打!”
“哼,各憑本事。老子連傑都不會讓着,你還指望老子手下留情?”
“哼!”回應的是一聲故意用力放大的哼聲,柊月雙手抓着手機,背過身去不理這個讨厭的大人。
但是讨厭的大人沒有自知之明地湊了上來:“喲,你手機還有信号呢?老子還以為會跟電視裡那樣荒山老林沒有信号呢,早知道也把手機帶來了。”
後背還被戳了戳:“呐,給傑發個消息。”
“發不了,用的是本丸的信号。”
“小騙子,你的本丸還能連上詛咒師的論壇嗎?”
“略略略!”
正搶着手機呢,一陣“嘎吱嘎吱”的悶響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柊月趁機把手機收起來,側耳傾聽:“聽起來像是搖晃木架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