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挑剔這個孩子也不是沒有理由的。他自己的兒子就是個不争氣的普通人，奈何确實家族子嗣不豐，隻有幾個丫頭片子覺醒了術式，隻能把兒子塞進“窗”做個小領導，把女兒嫁出去換取人脈，讓兒子娶個禦三家的咒術師，等着培養孫子罷了。

非常典型的爛橘子爛人思想。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看任何有術式的孩子不順眼。除了有實力、家裡看重、背景不好惹的，其他的孩子越是有天賦他越欺負，才能叫他痛快。

“黎明的夜晚，鶴與龜滑倒，正後方是誰？”

歌聲飄近，爛橘子擡頭，試圖看看那個小丫頭是不是走過來了，卻發現正中央隻剩五條悟和夏油傑兩個人，不由得皺眉。

這是什麼情況？

還沒等他反應，笑嘻嘻的童聲就在他的身後響起，重複道：“正後方是誰？”

一陣毛骨悚然，爛橘子看着手裡的杯子睡眠不停晃動，過了好一會才發現出問題的不是水面，而是他自己的手，違背了意志，本能地顫抖着，身體的每一個信号都在宣告危險。

臉上帶着血絲、紋路如同破碎的陶瓷的孩子用黑到沒有一絲亮光的眼睛盯着他，緩緩靠近，笑着問：“是誰？”

“啊——”

用來遮掩爛橘子們真實身份的紙拉門被從裡面大力踹開，飛出來一個涕泗橫流的老頭子，渾身抖如篩糠，還要嘴硬：“你們、你們是什麼意思，想要造反嗎？”

當然，能夠問出來，就恰恰證明他們不覺得這個人會造反，隻是虛張聲勢罷了。

柊月歪着腦袋笑了笑：“我在證明啊，老爺爺~”

用的是跟五條悟一樣欠揍的語氣。

這個爛橘子的席位排在前面，恰巧證明他其實不那麼重要。畢竟按照爛橘子貪生怕死一度想把硝子長期留在總監會的态度來看，越往後、出事時候越安全的爛橘子，有越強大的話語權。

老而不死是為賊，沖在前面的往往不是老大而是打手。

打了這個爛橘子，雖然會引起恐慌，但是恐慌程度肯定不大，他們甚至會恨不得他們離開。

“還要繼續玩遊戲嗎？”柊月從門後慢悠悠走出來，明知故問。

“你已經證明自己的能力了。”後面的爛橘子慢悠悠地說，“是個很不錯的孩子呢。”

柊月自己翻譯了一下：很不錯的新苦力。

如果作為頂尖戰鬥力的五條悟和夏油傑那邊風平浪靜的，總監會反而要擔心會不會出什麼幺蛾子。但是時不時地跟總監會對着幹，卻能讓他們放松警惕，笃定他們不會造反。

畢竟他們不會相信真的有人願意放棄五條家的榮譽和利益來傻乎乎地搞新制度；就算真的有，他們的親友同樣是他們的牽絆。

所以，原來的世界線裡，沒有外來力量機械降神的情況下，前有咒靈、後有羂索勾連總監會部分爛橘子，腹背受敵的正方隻能依靠培養年輕人進行溫和的改革，五條悟就算有不在乎五條家的高尚覺悟也得乖乖靠時間解決問題。

顯然，這條路是希望渺茫的。最後真是屍骸遍地，死的死死的死死的死。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作為集資金、人手、技術于一身的柊月，看着密密麻麻的門，想象着裡面爛橘子有朝一日被他捆出來放在太陽底下暴曬的樣子，才非常配合地露出一個小孩子被誇獎的笑容來：“謝謝誇獎嗷，老爺爺，你很有眼光。”

希望被推翻的時候你也能誇我年輕有為，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