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方的月見裡忽然停住腳,半側過頭,諸伏景光隻能看見他半張逆着光的臉。
“有什麼問題?”
月見裡搖搖頭,“你開車我開車?”
“都行。”
“那就走吧。”
征詢了諸伏景光的意見之後,月見裡帶着他走向了自己的G500。
諸伏景光拉開後座,卻沒急着坐上去,而是等待月見裡先上車。
“稍等一下。”
月見裡也不知道有沒有看懂諸伏景光的暗示,他先是鑽進了後座,如同從前無數次那樣,上上下下裡裡外外把整輛車做了一遍無死角檢查。
“沒問題了,上去吧。”
他雖然這麼說着,但似乎并沒有留給諸伏景光過多的注意力,而是徑直繞到駕駛座的那一側直接坐了進去。
諸伏景光看着他拉上了車門,才上了車。
“你是狙擊手?”
此時的車速并不快,月見裡甚至還能分出一點注意力和諸伏景光搭話。
“嗯,在小組裡主要負責狙擊任務。”
“體術怎麼樣?”
“也還可以。”
月見裡漫不經心“哦”了一聲,随後便再也沒有和諸伏景光說過話。車裡陷入了一陣有些異樣的沉寂。
諸伏景光坐在後座,把裝有狙擊槍的琴盒橫放在腿上,低着頭摩挲着琴盒背帶上的編織紋路。
他垂着頭,這個角度正好能讓額前的耷拉下來的頭發擋住自己的眼睛。
月見裡專心緻志地開着車,速度一點一點提起來,熟練地換擋、轉向,以及找到各處在地圖和導航上都有可能沒有标注出來的小路,并且順利把車開過去。
諸伏景光感受着手指下的紋路,大腦中卻在不斷思考着一切有關月見裡的事情。
他不能确定是接受過相關訓練還是其他的原因,月見裡就連微表情這種很難被有意識控制的肌肉動作都沒多少。
每一個對着其他人展現出的表情似乎都經過月見裡的精心考量,看上去真誠、生動,也毫無瑕疵。
但正是這樣沒有破綻的表情,讓月見裡看起來似乎被摁上了一層逼真的假面。這層假面十分具有迷惑性,如果不是和他非常相熟,亦或是見過他曾經的模樣,幾乎不可能在一開始就發現這隻是一個表象。
降谷零非常客觀地描述了月見裡如今的境況,那些聽起來充滿主觀判斷的形容詞居然不是臆斷。
“任務怎麼分?”
他看了眼導航,兩人現在已經走過了大半的路程,而月見裡卻沒有提起過任何有關任務分配的話題。
“你有什麼想法嗎?”
月見裡借助後視鏡看了他一眼。
“拿到保險櫃裡的資料……應該用不着狙擊槍?”
諸伏景光指尖在琴盒上輕輕敲擊兩下,“我可以跟着你直接行動,就是需要一個能夠安置這個小家夥的地方。”
“你起來一下。”
月見裡在心裡估量了一下那個琴盒的大小,“後排坐墊可以掀起來,應該能放。”
諸伏景光站起身,彎腰擡起後排的座椅,一連撕了好幾層才露出了一個空腔。
裡面放着好幾杆槍,以及一個子彈箱。
“改裝過,一般程度的安檢發現不了。”
諸伏景光擡眼迅速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把琴盒放進了空腔,又重新把後排座椅恢複原樣。
幾句話的時間,兩個人已經抵達了目标地點附近。
“你左我右。”
見月見裡始終沒有安排任務的意思,諸伏景光試探性地提出自己的想法。
“好——做好準備,下車。”
月見裡幾乎沒有任何經過任何思考就同意了諸伏景光的提議,兀自把車停在了一個安全的隐蔽處。
諸伏景光把連帽衫的兜帽拉起來,稍微收緊了一些帶子,以防它輕易滑落。
月見裡把額頭前略長的頭發撩起來,上下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行頭,便帶着諸伏景光向着不遠處的大樓潛行而去。
處于一種說不清楚由來的感覺,諸伏景光在一種非常莫名的狀态下,幾乎沒有意識的放松了一些自己緊繃的神經。
他有一種回到兄長、甚至是可靠長輩身邊的錯覺。
好在他的專業素養過硬,在極端的時間内就注意到了自己的松懈,立刻重新調整好狀态。
兩個人微微側着身子前進,互相盯着一個方向。
月見裡的腳步乃至呼吸都很輕,就算是諸伏景光把警覺拉到了最高也沒能感受到他制造了什麼動靜。
他讓諸伏景光感受到自己正被完全信任。
月見裡全神貫注于周遭的環境,像是一隻正在和族群合作狩獵的大型貓科動物。
尤其是那雙琥珀色的淺淡眼睛,似乎發着光。
他倆早在之前就已經記下了發至他們郵箱的地圖,現今想要進入這幢建築沒有任何難度。
和諸伏景光相比,月見裡顯得經驗更加豐富,隻是遠遠繞了一圈就找出了這裡的監控死角。
“上去。”
月見裡一側頭,示意諸伏景光先走。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