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蘭呢?”
月見裡不鹹不淡瞥了赤井秀一一眼,接着才看向降谷零。
“死了。”
“你們倆殺了他?”
月見裡從鼻子裡擠出一個哼聲,“我殺的。”
降谷零看向他的眼睛裡,有那麼一瞬迸發了極強的殺意。不過因為有赤井秀一在場,所以那殺意停留的時間連一瞬都沒有。
“屍體呢?我要帶回去交差。”
“不用了。”月見裡把諸伏景光從不離身的狙擊槍丢給他,槍管上沾着已經凝固的血,“朗姆大人給了我一種藥,在他身上做了實驗。”
他說着側過身去看赤井秀一,“現在應該已經屍骨無存了?”
後者撩起眼皮看向他,“……嗯。”
降谷零袖子裡的手臂青筋暴起,如果不是有黑麥威士忌這個家夥,他現在就想狠狠一拳打上月見裡那張笑得嚣張的臉!
兩年來所有的擔心和憂慮在一瞬間灰飛煙滅,月見裡在他心裡徹徹底底被釘死在“敵人”的位置上。
“你這麼關心他幹嘛?一個叛徒而已……”月見裡漫不經心擺弄着手裡的匕首,幾乎玩出了殘影,“難不成你也是……老鼠?”
三個人成三角形站位,一時間這裡的空氣也像是三角形一樣達到了一種詭異的穩定。
“你想多了,”片刻後,降谷零臉上浮現出一個沒有破綻的笑容,“隻是在想,你說的是不是實話——怕你把蘇格蘭放了而已。”
這是他給月見裡的最後一次機會。
他心髒劇烈跳動,灼灼盯着月見裡,無比期望他能給自己一個答案,哪怕是模棱兩可的也好。
“哈?”
月見裡像是聽到了什麼大笑話,在火光的映照下,他表情幾乎有些扭曲。
“搞什麼?”他幾乎要笑得直不起腰,“放走他?”
他看着赤井秀一,“他真的是情報專家?警察我見一個殺一個,更不用說蘇格蘭還是公安!”
“不過……”他像是故意使壞,拖慢了語調,高高把降谷零的心提起來。
“看在他和你以前關系不錯的份上,你放心,他沒什麼痛苦。”
降谷零眼中最後的光熄滅了。
他甚至能聽見自己磨牙的聲音。
月見裡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
他明知道自己和諸伏景光的關系,他故意這麼說!
降谷零心裡巨浪翻湧,可臉上依舊是完美的假面。
“呐,那還挺便宜他了。”
“那是當然——”月見裡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我可是很善良的。”
看着已經超過自己的兩個人,降谷零有一瞬間想要拔出腰後的槍,對着月見裡扣下扳機。
但他已經不是剛進入組織還沒有拿到代号的安室透了,神色幾番變化,他竟也跟着露出了一個笑,“斯皮亞圖斯,你剛才說朗姆大人給了你新藥物?”
月見裡停下腳步回頭看他,“怎麼了?”
“你不是……”後者上下把他打量一遍,“琴酒的……人?”
“哦,我現在在情報組了,說起來我倆現在算同事?”
“哼。”
月見裡聽到降谷零冷笑,“還真是有肉就走的狗。”
“我隻是完成任務而已——”
他擺擺手,“工作,别那麼真情實感。随便你怎麼說。”
赤井秀一全程沒再說過話,降谷零注意力現在都被月見裡吸引走了,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看着月見裡時的複雜眼神。
月見裡……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
他們FBI也查到了月見裡的資料,生平履曆清清楚楚。他的成長……他的過去……FBI一緻覺得他是比琴酒更危險的敵人,也是很容易就能利用的工具。一度讨論過要不要開出一些條件誘惑他為FBI做事,隻不過這個想法還沒實施,月見裡就不見了。
兩年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赤井秀一眼神很好,還在露台上的時候就注意到月見裡紮起來的馬尾裡有沒藏好的白發。
從月見裡和諸伏景光的交談中可以得知,他知曉了不少辛密,利用價值比之前還要高。但是今晚露台上的意外讓赤井秀一推翻了自己過去對月見裡做的所有側寫。
他自認為嗅覺靈敏,也沒發現月見裡有問題。
這已經不屬于忍辱負重的範疇了。
他看着月見裡側臉,就算是橙紅的火光似乎也溫暖不了青年冰冷的皮膚。
月見裡的眼睛裡空空如也,除了一片廢墟什麼也沒剩下。
“走了,你不用回去交差嗎?”
月見裡受夠了這裡死一樣的寂靜,他頭疼得厲害,心裡也覺得憋悶,實在不想在這裡過多停留、再和降谷零待在一起了。
“嗯?”赤井秀一立刻帶上萊伊那一副“我就一打工的”麻木神情,“你們聊完了?”
“嗯,聊完了。”月見裡指指身後,“波本可能還沒有接受同伴的背叛吧,讓他好好冷靜一下。”
他看上去步調悠閑,可是速度都能比得上逃跑,三兩下超過赤井秀一走在前方。
降谷零不知道什麼時候擡起了頭,面無表情看着月見裡後背。赤井秀一順着他的目光一道看過去——什麼端倪也沒有發現。
他忽然生出一種本不應該出現的擔憂,月見裡行事這麼極端,以後怎麼辦?
擔憂之下還有一個更恐怖的猜測,但赤井秀一強行打斷了思路,匆匆追上月見裡。
直到兩人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降谷零走上露台滅了火。
木質的桌椅基本隻剩下了一點辨認不出原型的殘骸,他把整個露台絕地三尺也沒能再找到任何有關諸伏景光的東西。就像是月見裡自己說的那樣,諸伏景光屍骨無存。
“呼……”
降谷零臉頰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他接連好幾個深呼吸忍住了所有的沖動。掃除了一些不必要的痕迹後返回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