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府上下一如既往安甯無波,在月光的照耀下歲月靜好。
藍衣小厮按照魏大小姐所言,拿着清理的工具,要去打掃出一間幹淨的屋子。
黑暗中,傳出一聲悶哼,靜默好一會兒,在“咔哒”的開門後,從房中走出的小厮身形似乎變了些。
他始終低着頭快步行走,在下一個拐角,卻不見了蹤影。
腳步聲踏着石子路由遠及近,談論的聲音也漸漸明晰。
“今兒的府上真稱得是雙喜臨門了。”
“可不嘛,大小姐讨了個夫婿,大人也收了個姑娘,我聽說,那還是對表兄妹呢。”
“哎喲,這家子是什麼福分啊,感情後半輩子都不用愁了呀!”
你一言我一語,兩個婢女很快又換了别的話題,提着燈說說笑笑地離去。
隐蔽處,身着下人衣袍的林疏昀擡起頭,臉色不是很好看。
會提出這層關系的,很大可能就是莫祈君,按她們所言,可以斷定她被魏永帶進府了。
他轉過身,沒有按照原來的計劃直接離開魏府,而是借着風聲湧起,悄無聲息地折返内院。
貼牆來到魏永屋子邊上,林疏昀手中握着微小的雕刻刀——那是從前用來打磨人偶神态細節的東西,如今卻成了割斷繩子的救命物品,也是手邊唯一能防身的道具。
隔着窗戶能看見裡頭微弱的火光,側耳卻什麼聲也聽不見,死氣沉沉的,就好像裡頭沒有活人。
林疏昀繞到門前,敏銳地嗅到了一股氣味。
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血液氣味。
林疏昀心一沉,克制着将門推入一條縫隙,房中的味道排山倒海灌入鼻中,他眉頭緊皺,不再揣測,一大步闖了進去。
陰冷的氛圍充斥在整個屋裡,在這正值立秋的節氣裡,涼得能讓人接連打寒顫。
看清一切情形之後,他還算有節律的呼吸立停,脖頸像被掐住般久久不能言。
這裡已經不能用血腥來形容了。
滿地的紅漿不要命地鋪陳開來,仿佛這才是地闆本來的顔色。
正中心坐着的女人背對他,紅色落在她的頭上,她的身上,像極了大婚之日穿上的華麗喜服。
她伏在魏永将斷未斷的脖子上,猶如一珠攀附黃泉而生的曼珠沙華。
肥豬一樣的頭顱上,細小的眼睛被血紅的蛛網蒙上,瞪得老大,大到撐開了上下擠壓空間的肉。
那張嘴猙獰地張開,似有無數的怨聲無法吐露。
林疏昀雙手握拳,一步步走過去,鞋底粘滑的血迹讓他險些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