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物是人非的你/
一路風馳電掣,趕到club時,襲擊案已經結束了。
銀座警署的巡查撕拉黃色膠條,封鎖現場,一名名打扮光鮮亮麗的藝能界人士,蒼白着一張臉從club魚貫而出,身着性感低胸禮服與魚尾裙的女士們罩着寬大的男士西裝外套,隻等離開步行街,立馬鑽回車上,《文春》與各大報業的媒體伺機而動,對club内的情況好奇極了,不時在濃重的黑夜中閃過幾道白晝似的光芒,注意到的警察趕緊驅散他們,大喊“不許拍攝”。
混亂的現場讓萩原研二與松田陣平的心頂到嗓子眼,這不正是發生兇案後特有的場景嗎,難道說……
停車都來不及,倆人高馬大的工科生逆着人流,反其道而行,隻見他們步伐堅定,速度極快,不多時就要突破警察的界限。
“喂!做什麼的!”或許是松田陣平的氣質太黑老大了,容易引發警察的不滿,他剛想回頭反駁,就見萩原研二将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巧妙地道歉說:
“抱歉,他隻是太緊張了。”他從善如流道,“我們的朋友也在這裡,他有可能被人襲擊了,本來電話打得好好的,忽然挂斷,實在很讓人擔心。”
負責在現場巡視的警官拿出不離身地自動水筆與便簽說:“你們朋友的名字是?”為了穩定人心補充一句道,“安心,裡面沒有人受傷,強襲犯已經抓到了。”
萩原研二與松田陣平齊刷刷松了口氣。
登記完個人信息後,巡查帶他們去見葉藏,期間與明田狹路相逢,他被暴打一頓似的,神色頹靡,發絲也不複推文中的照片般一絲不苟,狼狽極了。
不明情況的巡查介紹道:“大庭老師的運氣真不錯,聽說強襲犯避人耳目,潛入他與野口老師的休憩室,即将動粗時,正巧撞見了送餐服務人員,對方練過合氣道,三兩下就把強襲犯打扒下了。”
咚咚跳的心髒歸複原位,隻等去見毫發無傷的葉藏,好好确認一番,不過,研二與陣平都沒有回複巡查的興緻,不約而同加快了腳步。
好在巡查見多了心急如焚的家屬,很理解他們倆的心情,也不在意,将他們帶到警方特意整理出來的休息室後,敬禮道:“就是這裡!”還通過無線電設備,同其他警官交流,确定人員疏散情況。
“……還有人沒出來嗎?”
“是,馬上去休息室看看。”
“山本先生對吧……”
領了新任務的巡查同萩原研二他們點點頭,利落轉身離開了。
推開門卻看見……
“阿葉!”陣平迫不及待地喊道。
屋内坐了兩人,眼瞅着萩原研二與松田陣平到了,自己還有整理後台的工作,諸伏景光站了起來,先同打少年的兩人點頭,又對葉藏笑道:“回見,小葉。”
小葉?
葉醬?
*
“剛才的情況真危險啊。”光球心有餘悸地感歎着。
“嗯……”
葉藏甩着胳膊,白皙骨感的手腕上一圈烏青越發顯眼了。
“還疼嗎?”對面的諸伏景光面帶關切之色。
此時此刻,二人正坐在為賓客精心準備的休憩室中,适宜的溫度即便穿單薄的西裝也不會嫌冷,更别說葉藏正披着溫暖柔軟的毛毯,主修犯罪心理學的景光不僅能測寫犯罪嫌疑人的心理,也深谙撫慰受害者的步驟。
毛毯、熱可可與代替甜甜圈的牛奶餅幹,是他兒時常吃的牌子。
垂下眼,先看那餅幹,再看景光寫滿關切之意的貓眼,小聲地說:“沒關系,已經上過藥了。”
“真多虧了小景。”光球在諸伏景光周圍上下飛舞着,“不過,這麼多年沒見,竟然能一眼認出你,或許是碳基生物的奇妙之處吧。”他欣慰地說,“看來那件事沒給他留下不可磨滅的心理傷害,成長得不錯呢。”
聽光球的話就知道,葉藏與諸伏景光也有過一段“孽緣”。
出生于長野縣的諸伏景光與山村操、大庭葉藏從小認識,當然不會知道大名,隻是小景、小操與小葉這樣地稱呼罷了。
葉藏居住在著名的黃昏之館附近,與普通一戶建市民的景光跟山村操不同,他是大戶人家的孩子,居住的西洋館雖不如黃昏之館那般豪華壯麗,也為當地人所知。在一次“探險”中,山村操與諸伏景光發現了葉藏,毫不誇張地說,簡直像王子深入被詛咒的荊棘之森,撞見了長發公主一般。
一開始,真以為是小葉姐呢,誰叫他長得太精緻了,又不像頑童一樣穿短褲。
後來,随着降臨在諸伏家頭上的災難,景光蓦然與童年玩伴失去了聯系,借住在東都的親戚家,等他的失語症康複後,也回過一兩次老家,卻沒見到曾叫嚣着要保護一輩子的小葉姐,他家的西洋館也荒廢了,牆壁上爬滿了碧綠的藤蔓,簡直像棟鬼屋。
沒想到,在這個當下,又相遇了……
本想再說兩句,眼下卻不是叙舊的好時機,相隔十多年,從景光的正義感與利落的身手可以看出,他長成了一名優秀的青年,相較之下,葉藏就……
不管怎麼樣,還是交換了電話番号與line的聯絡方式,以後再約見吧。
揉着手腕的葉藏想:得還小景人情呀。
正巧松田陣平與萩原研二來了,諸伏景光說打工還沒有結束,将房間讓給了葉藏與他的新朋友們。
隔絕了十年的時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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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解釋清楚!”确定葉藏沒受傷後,松田陣平就不客氣了,隻見他彎着腰,雙手氣勢洶洶地撐在茶幾的石闆面上,熱可可被他大力沖擊,溫熱的液體從白壁中噴濺而出,濡濕桌面一片,餅幹則抖動着掉落碎末。
嗚,好兇……
葉藏瑟縮着,将脖子與身體更加鑽入柔軟的毛毯中,手指緊緊攥着面,不讓冷風侵襲分毫。
“不接電話、擅自行動、參加狗屁餐會……”一條條咬牙切齒數着罪狀,“你這家夥,是自投羅網,向強襲犯的嘴裡送啊!”
“……是沒看見來電顯示。”鼓起勇氣,說着沒有人會相信的謊言,若不解釋的話,陣平一定會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