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門鈴再次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誰啊?”蘇月溪有些不耐煩地起身,透過貓眼往外看,整個人都僵住了。
門外站着的,竟然是溫言絮。
她穿着一件洗得發白的淺咖色針織開衫,緊緊抱着一個半舊的背包,低着頭,身體微微發抖。她的頭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鼻尖凍得通紅,那副金絲眼鏡似乎剛被擦拭過,鏡片在樓道燈光下反射着微弱的光。她的樣子看起來比在順安時更加怯懦和不安。
蘇月溪打開門,驚訝地問:“溫言絮?你怎麼會在這裡?”
溫言絮猛地擡起頭,看到蘇月溪時,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随即又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般,聲音帶着哭腔:“蘇、蘇小姐……”
“你怎麼找到這裡的?”蘇月溪更加疑惑。
溫言絮還沒來得及回答,姜曼昙已經像陣風似的沖了過來,一把将溫言絮拽進了屋裡,然後“砰”地關上了門。
“哎呀,我的小貓咪怎麼找到這裡來了?”姜曼昙捏着溫言絮的下巴,強迫她擡起頭,語氣帶着戲谑和一絲不容置疑的占有欲,“不是讓你在順安等我消息嗎?怎麼自己跑來了?嗯?”
溫言絮吓得渾身發抖,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不敢反抗,隻是用一種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姜曼昙:“我……我爸他……他又打我了……我沒地方去了……姜小姐,求求你……”
林新語看着眼前這一幕,眉頭緊鎖,眼神銳利地掃視着溫言絮。她注意到溫言絮脖頸處似乎有新的紅痕,而且她身上散發着一種……非常微弱但确實存在的、與姜曼昙相似卻又不同的氣息。
“她是誰?”林新語沉聲問姜曼昙。
“我的小寵物呀。”姜曼昙笑嘻嘻地說着,手指卻用力掐了溫言絮的胳膊一下,後者疼得悶哼一聲,卻不敢叫出來。“她很乖的,不會打擾到姐姐們的。”
蘇月溪看着溫言絮那副驚恐又順從的樣子,心裡很不是滋味。“曼昙,别這樣。”她上前想拉開姜曼昙的手。
姜曼昙卻順勢松開了溫言絮,轉身抱住蘇月溪的胳膊,語氣委屈:“姐姐你看,我隻是想養隻小貓咪陪我嘛,姐姐不會不同意吧?她很可憐的,我們收留她好不好?”
林新語冷冷地看着這一切,突然開口:“溫言絮是吧?你認識一個叫‘清河’的人嗎?”
溫言絮聽到這個名字,身體猛地一顫,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瞳孔因恐懼而放大,她下意識地看向姜曼昙,嘴唇哆嗦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姜曼昙臉上的笑容也僵硬了一瞬,随即又恢複如常,她拍了拍溫言絮的頭,像是在安撫受驚的寵物:“新語姐姐在問你話呢,你怎麼不回答呀?是不是太累了?我帶你去客房休息吧。”說着,不由分說地拉着幾乎要癱軟的溫言絮走向了客房。
客廳裡隻剩下蘇月溪和林新語。
“你看,”林新語的聲音冰冷,“她連身邊的人都不放過。這個溫言絮,絕對有問題。還有那個‘清河’,你最好離這些東西遠一點。”
蘇月溪沉默着,看着客房緊閉的門,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姜曼昙對溫言絮的控制,溫言絮對“清河”的反應,林新語的警告……這一切都讓她感到窒息。
她拿出剛買的新手機,開機,插卡。屏幕亮起的瞬間,一條未讀短信跳了出來,發件人是洛聽荷,發送時間是半小時前。
短信内容很簡單,隻有三個字:
「開門。」
蘇月溪猛地擡頭看向窗外,心髒狂跳起來。
樓下,那輛熟悉的深藍色山地車靜靜地停在路燈下。穿着黑色風衣的身影倚靠在車旁,正擡着頭,目光穿透夜色,精準地落在她所在的窗戶上。
那眼神,如同等待獵物許久的孤狼,帶着勢在必得的決心和不容拒絕的執着。
今夜,注定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