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初見洛家小姐雲笙,果真如傳聞般……令人憐惜。蒼白羸弱,似風中殘燭,然眉宇間卻有不屈之意。初次授課,尚顯拘謹。”*
*“雲笙聰慧,一點即通,然性情孤僻,不喜言語。唯論及詩詞畫作,眼中方有微光。洛府森嚴,仆役衆多,卻似無一人能真正走近她心……”*
蘇月溪快速地翻閱着。日記斷斷續續地記錄了蘇绛雪與洛雲笙相處的點滴,從最初的師生情誼,到逐漸加深的關心與憐惜。字裡行間,透露出蘇绛雪對洛雲笙病情的擔憂,以及對她孤寂處境的同情。
随着時間的推移,日記的内容開始發生微妙的變化。
*“雲笙近來……似乎過于依賴于我。常借故将我留在洛府,言談間亦多有試探。我心不安,此非師生之道,然觀其孤苦無依之态,又不忍苛責……”*
*“今日雲笙又發病,咳喘不止,面色駭人。洛先生(洛雲笙的父親)請來西醫,亦束手無策。唯我在側陪伴,輕聲安撫,方能稍緩。洛先生看我眼神……頗為奇異,似有深意。”*
*“張媽今日無意提及,洛家似乎在尋訪奇人異士,欲為小姐‘續命’……續命?此等說法未免荒誕。然雲笙之病,确非常理可解。難道……”*
看到這裡,蘇月溪的心提了起來。蘇绛雪顯然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她繼續往下翻,日記的記錄間隔越來越長,字迹也偶爾顯得潦草淩亂,透露出主人内心的不安與掙紮。
*“……洛先生暗示,我之于雲笙,乃‘命定之緣’,能‘安其心神,固其本元’。言辭懇切,禮遇有加,然我總覺背後另有深意,令人……不寒而栗。”*
*“雲笙今日贈我一玉佩,觸手溫潤,似有暖意流轉。她說,此乃護身之物,望我貼身佩戴。我欲推辭,然其眼神哀婉,終不忍拒之……此玉,當真隻是尋常玉佩?”*
日記的最後一篇,停留在半個月前。
*“心緒不甯,夜不能寐。雲笙之情日益濃烈,近乎……偏執。洛家之态亦愈發暧昧不明。我似籠中之雀,羽翼漸被束縛。欲遠離,卻恐傷其心,更懼洛家……我該如何自處?前方迷霧重重,路在何方?”*
日記到此戛然而止。
蘇月溪合上日記本,心中沉甸甸的。蘇绛雪并非全然無知,她感受到了危險,也曾試圖掙紮,隻是終究被情感和現實所困,未能找到出路。而那所謂的“玉佩”,很可能就是洛家用以加強某種聯系或監視的道具!
她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衣領内側,果然在貼身的衣物裡,觸碰到了一個冰涼溫潤的物體。她解開衣領,取出那枚玉佩。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刻着繁複的雲紋,中心隐隐透着一絲極淡的紅暈,握在手中,确實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暖意滲透出來。
這絕非凡品!更印證了她的猜測。
洛家,洛雲笙……她們布下了一個溫柔而緻命的陷阱。蘇绛雪已經深陷其中,而現在,輪到她蘇月溪了。
她将玉佩緊緊攥在手心,冰涼的觸感讓她保持着清醒。不行,她不能重蹈覆轍!她經曆了那麼多輪回,背負着那麼沉重的過去和力量,絕不能再像蘇绛雪一樣,被動地等待悲劇降臨!
她必須主動做些什麼!尋找信息,尋找盟友,尋找任何能夠打破這個困局的可能性!
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棂,在書桌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蘇月溪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起來。她将日記和畫稿重新放回木匣,但那枚玉佩,卻被她緊緊握在手中。
這枚玉佩,或許既是束縛,也可能……是找到突破口的關鍵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