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石水玉也認得她。
兩人目光一對上,石水玉便微微一笑,擡步進了醫館,徑直坐在素問身邊,似乎早就在等着素問發現她一樣。
素問見石水玉坐下,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等了片刻,卻見石水玉隻看着她笑,并不說話,不禁偏頭問道:“你找方醫師?”
石水玉搖頭,終于開口:“我是因為見到你,才決定進來。”
素問有些不解,轉而又想,石水玉或許是要自己幫她看病,便要問詢,不過還沒開口,便聽那頭有病人高聲道:“是石小娘子來了啊!”
這一聲響起,便有好幾個病人看過來,紛紛與石水玉打上招呼,連方靈樞也看了過來,笑着沖石水玉點頭示意。
素問奇道:“你經常來?”
“對呀,對面就是北市,随便一逛就到這裡了,很方便的。話說回來,我這幾日來,總是聽大家說起你,一直不曾遇見,今天終于得了機會。”石水玉看了一眼素問手中的扇子,又道,“這小藥童慣會偷懶,支使不動我們了,就來支使你,也不知道去哪裡野了。”
素問驚訝:“原來他不是真的不舒服?”
“十有八九是裝病。”石水玉笑着說,頓了頓,又道:“啊,忘記說,我姓石,名水玉。”
“我姓葉……”
石水玉打斷道:“我知道葉醫師,還知道你在惠訓坊開了醫廬,我想去的,就是看裡面沒人,不知道方不方便。”
素問忙道:“自然方便,或許你來了,漸漸就有别人願意來了!”
石水玉了然:“新店開張是這樣的,不太容易,日子久了就好了。”
“希望如此。”有了這兩句,兩人稍稍熟悉了一些,素問便能夠坦然開口了,“你來這裡是看病麼?”
“不是,我跟着義父來洛陽客居,這陣子義父有急事回去了,我獨自留在這裡,無聊得很,聽說半錢醫館人多,就來這裡與大家聊聊天。”
素問心道,想必聊天是假,見方靈樞是真。她抿唇忍笑,也不戳破,道:“我那裡人少,你還願意去麼?”
“方才不是說了,這都是暫時的,惠訓坊是個好地段,你還愁沒人上門尋醫麼?”
素問不解:“你既不要看病,我那裡也沒人可與你閑聊,你留在半錢醫館不是更好?還可以日日見到……見到熟人。”
“葉醫師是女子,應當明白我總是來這裡會有諸多不便,多去你那裡,就不會有人說閑話了。”石水玉見素問想說話,又接着道,“也不會給方郎君引來麻煩,那日的情形你也見到了,對不對?”
素問再不通人事,也能察覺石水玉此話漏洞百出,不過她并不在乎石水玉的真實目的,便不再多言,道:“好,你随時來都行。”
石水玉暗自松了口氣,回頭瞥了一眼,道:“方郎君快要忙好了,我可不想不打擾你們,先去了。”
“嗯?”素問驚愕地看着石水玉起身,連忙道,“這話是不是應當我來說?”
石水玉掩口一笑,沖素問眨了眨眼,一副心領神會的模樣,爾後也不顧素問阻攔,輕快地轉身離開了。
“诶?!”素問跟着站起,藥卻在此時沸了,她隻能抽出炭,再擡頭時,石水玉已經不見了身影。
方靈樞給病者換完藥,發現素問的狀況,疾步行來,連腿傷也顧不上了,問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你被燙到了麼?”
“石小娘子好像誤會我們了!”素問說完,一低頭,看到方靈樞微微顫抖的腿,忙扶着他坐下,一邊檢查腿傷,一邊道,“你别急,我會和她好好解釋!”
方靈樞疑惑不已,他彎下身子,側頭去看素問,見她眉頭緊皺,決定問個清楚:“石小娘子誤會了什麼?你又要解釋什麼?”
素問整理好夾闆,擡頭看向方靈樞,兩人離得這般近,素問都能在方靈樞的眼中清楚地看到自己的五官,自然也能看清方靈樞面上一片冷靜從容,她有些奇怪,問道:“石小娘子誤會我們的關系,你不緊張麼?”
方靈樞怔愣一瞬,忽然紅了耳根,他立刻坐直身子,扶素問起身,眼睛卻不敢看她,隻道:“雖不知你為何這樣認為,但我想,石小娘子與我之間并無誤會,你大概是誤會了,我與石小娘子并無交情。”
素問呆住。
方靈樞溫聲道:“你坐會兒,我去找小冬回來。”
小冬,應當是那個藥童的名字。素問坐在窗邊,略有些挫敗地想,自己這是太心急了,不知會不會壞了司命的安排。既想到司命,便想起了那日的話,素問心下稍稍安定了一些——戰神曆劫是大事,司命得了這個差事,肯定時刻關注着,若出了大差錯,不等自己去問,他也會找來,如今毫無動靜,想必自己一番言行并未對方靈樞和石水玉的姻緣造成不好的影響。
而方靈樞的姻緣……
方靈樞很快就從後院拎回了小冬,小冬作為石水玉口中的“慣犯”,臉上毫無赧色,過來後自然地接過了扇子去看火,素問退“位”讓“賢”,起身站到方靈樞旁邊。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