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暗自松了口氣,笑道:“對,師兄塗上試試。”
圖南接過藥瓶,拔開木塞聞了聞,誇道:“比我的秘方要好,我回去用。倒是你,明月奴幾天前就來尋我,你是不是有急事?”
“嗯,我想跟師兄打聽一個人。”素問在圖南身邊坐下,道,“是谷中的一個前輩,姓張。”
“姓張的前輩可不止一個,還有其他特征麼?”
素問想了想,推測道:“他可能來過洛陽。”
“我印象中,近二十年内應當沒有這樣一個人。”圖南說罷,臉色忽然一變,遲疑道,“也不能這麼說,有一個人……不過,你打聽這個人做什麼?”
素問察覺到不對勁,忙問道:“怎麼了?他發生什麼事了麼?”
“他死了。”圖南神色肅然,“死之前被逐出了師門。
“那時我還小,隻聽說他犯了師門大忌,把谷主氣得吐血,我想,大概是為了醫術而不擇手段,使用了禁術罷……”
……
素問坐在河邊,看着暗沉沉的河水想了許久,也沒法确認這位下場慘淡的張前輩與方靈樞口中的張神醫是否為一人,問過圖南之後,似乎對她為方靈樞治病這件事并沒有太大幫助。
明月奴在高幾階的台階上坐着,托腮等着素問,眼見着天都要黑了,素問依舊在發呆,他隻能慢慢挪了下去,坐到素問身邊,嘀咕道:“我都說了罷,問圖師兄沒有用。”
素問眉頭一動,回過神來,看向明月奴,問道:“圖師兄到家了?”
明月奴點頭:“我一路護送回去,不過沒叫他瞧見,他家住址也記下了。”
“辛苦你了。”素問溫聲道,“來說說罷,白天是怎麼回事?”
明月奴很是勉強,糾結了好一會兒,到底還是從頭到位将他與圖南的沖突說了一遍。
素問聽罷,愣了愣,道:“竟然好幾天前就開始了?”
明月奴辯解道:“他太啰嗦,為人又谄媚,我剛見面就不喜歡。”
素問無言以對,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歎道:“何必如此?來人間這麼久,你還看不明白麼?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個性與經曆,自然為人處事也不相同,他并沒有為難你,還處處幫着我們,僅僅因為表現得不如你意,你就要針對他?”
明月奴抱膝坐着,也不回答。
素問想了想,道:“也是我疏忽,隻顧着自己,竟然沒注意你們倆的龃龉,以至于你今日傷了他。明月奴,星君讓我帶你來洛陽,助我是其一,其二還是要助你修煉,妖想成仙并不容易,你要積攢功德,切記再不可如此憑一己喜惡行事了。”
明月奴皺眉:“若成仙便要舍棄本性,我做什麼要去修仙?”
素問解釋道:“并非要你舍棄本性,隻是壓制不好的一面。”
明月奴反問:“阿姐覺得我不好麼?”
素問被噎住,隻得道:“你沒有不好,但可以變得更……”
“沒有不好就行了。”明月奴選擇性忽視後面那句話,道,“隻要身邊的人覺得我好,我也不是一定要修煉成仙。”
素問原以為明月奴聽從司命星君調遣,定是一心想要飛升,沒想到一路走來,他修煉歸修煉,對成仙卻沒有半點執念,甚至還有今日這種不屑一顧的時候。
素問感到不解,不知應如何幫助明月奴。
明月奴見素問滿臉擔憂地看着自己,便将話題岔開了去,道:“阿姐,張神醫是為了給方靈樞治病,才會被藥聖谷趕走麼?”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素問道,“方靈樞的病很難治,所以神界才會讓我帶着靈藥來到人間,張前輩是凡人,他治不好方靈樞,乃至于動用禁術,并非不可能。不過事實究竟如何,恐怕隻有當事人才清楚了。”
“方靈樞,或是他的家人一定知道。”明月奴獻策,“看來不管是哪一條路,都得先與方靈樞混熟了才行,畢竟最後治病,也得正主點頭,阿姐,急不得,我們慢慢來。”
素問歎道:“隻能如此了。”
“那你明日還去半錢醫館麼?”
素問搖頭:“不能總是去,那樣不好。”
對方靈樞的姻緣不好,對自己……好像也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