爰爰想到素問方才的話,驚呼一聲,連忙上前,飛快地将布袋解開。布袋裡先露出了一雙黑靴,爰爰将袋口往上推,果然見此人與早間李重琲穿着相同。
等布袋裡的人露出全貌,素問剛好閑庭信步地走到了跟前,她不必看,隻通過氣息便可判定李重琲無恙。
爰爰捧着李重琲的臉,松了口氣:“有些青腫,好在不曾破相。”
方靈樞聞言,腳步一絆,差點摔倒。
“方醫師小心!”爰爰提醒完,又按向李重琲的人中,無奈對方沒有反應,爰爰當即有些慌亂,向素問道,“阿姐,快幫重琲哥哥瞧瞧!”
素問不清楚李重琲這是鬧的哪出,本不想搭理,但是爰爰實在着急,她便要彎腰去看,不想還未碰到李重琲,方靈樞先蹲了下去,道:“我來。”
素問順勢收回了手。
方靈樞查看片刻,又診了脈,道:“左臂脫臼,身上其他地方有些淤傷,但都在體表,并未傷到肺腑,沒有大礙——身上的血大概如爰爰所說,确實是雞血。”
爰爰道:“方醫師确定麼?那為何重琲哥哥還不醒?腦袋沒受傷麼?”
方靈樞目光落在李重琲臉上,方才自己為他醫治後,李重琲眉頭便輕輕皺起,再聯想到此子往日行徑,其目的不言而喻,方靈樞便微微一笑,道:“不打緊,許是吓暈了。”
李重琲眼睫微微一動,差點沒忍住就地“醒轉”。
爰爰“诶”地一聲,歪頭去看李重琲。
方靈樞示意爰爰讓開,他抓住李重琲的手臂,沒等對方反應過來,一抓一推,隻聽“咯”地一聲,便将李重琲的胳膊接好了,也成功讓他跳了起來,并爆出一聲石破天驚的怒嚎——
“方靈樞你想死!!!”
一陣風過,金黃的樹葉飄灑而落,粘在四人的肩頭衣擺。
李重琲指着方靈樞,目光落在素問身上,而後又依次看過方靈樞和爰爰,見三人都是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頓時有些下不來台,他收回手,握拳抵唇,輕咳一聲,道:“這是哪?我怎麼在這?”
爰爰仿佛驚醒一般,立刻道:“想來是賊人将重琲哥哥擄至此處,還好我們路過,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李重琲:“……”
素問無意去讓李重琲難堪,順勢翻篇,問:“你還好麼?”
李重琲轉了轉左肩,發現一點兒也不疼了,隻能捏着鼻子向方靈樞道:“好多了,多謝你。”
“小事一樁,隻是衙内以後還是莫要以身犯險的好。”方靈樞說罷,見李重琲十分不服氣的模樣,接着道,“今日是我們趕着下山才遇見你,若是我們往山中道觀去歇一晚呢?誰能遇得到你?”
爰爰連忙點頭:“正是呢,方才你的布袋上打的還是死結,這袋子十分結實,你身上又沒有利器,如何掙脫出來?何況山中還有野獸……哎呀!方醫師說得太對了,真是驚險!”
李重琲一怔:“死結?”
“對呀!”爰爰十分肯定。
素問與方靈樞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怎麼會是死結?”李重琲喃喃說罷,很快又意識到漏洞,立刻補救道,“我當然不知道!賊人做什麼,怎麼會與我說?”
素問道:“罷了,現在無事就好,趕緊下山,不然趕不上關城門了。”
方靈樞點頭,背好藥筐,與素問并肩往下。爰爰在原地躊躇着,正要去扶李重琲,後者卻直接略過她,一股腦兒将身上的束縛踹到一邊,跑着趕上素問。
爰爰鼓起嘴,隻得跟上。
那廂,李重琲一把将方靈樞擠開,向素問道:“你方才怎麼不救我?”
素問腳步不變,目視前方,淡淡道:“怎麼沒救你?爰爰不是将你解救出來了麼?”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你怎麼不給我醫治?”
素問看了他一眼,奇道:“方醫師不是為你醫治了麼?”
“你明白我的意思!”李重琲笃定道,“我與他有過節,他不說治壞了我,但是肯定不如你盡心,不如你再幫我看看!”
素問短促一笑,無奈道:“不必看,聽氣息就知道你很好,不必醫治——另外,方醫師不是那樣的人,你莫要以己度人。”
方靈樞聞言,不覺揚起嘴角。
李重琲很是氣悶,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目的,眼睛立刻一亮:“你方才說,聽氣息就能知道我好不好?”
素問點頭。
李重琲轉向方靈樞:“你行不行?”
素問解釋道:“我可以,是因為耳目聰于常人。”
“定然也是因為醫術格外高超。”李重琲覺得自己明白了,頓時神清氣爽,“怪不得你不給我看,原來是因為病太小了!”
素問腳步一停,留在山腳,她環顧四周,發現沒有一個人,便問道:“你的侍從呢?”
李重琲道:“我被擄來的呀,哪來的侍從?”
話音剛落,遠處官道上出現了一個疾馳的身影,素問眯眼看去,有些奇怪,轉而一想,又覺得理所當然:“是水玉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