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文山寺,應是一座武寺,寺裡沒有尼姑,皆是習武的武僧。
猴八立于屋頂,望見一個女人踏入此處,她有一頭秀長的墨發,懷裡抱着一個女嬰。
她好奇的湊近,女人似乎感應到她的存在,緩緩轉過身來,卻是一副幹枯的骷髅。
“啊!”猴八從夢中驚醒,額頭冒着冷汗,一口氣差點悶死。
猴八看看四周,發現自己躺在小床上,七月倚在邊上冷眼旁觀,一聲不吭的盯着她。
“老七……嘶!”猴八頓時感覺一陣抽痛從後背蔓延開來。
“挺能耐呀?”七月拉開她的衣肩,掀起紗布給她換藥,背上幾道爪子皮開肉綻,猴八痛得龇牙咧嘴。
“唔啊啊啊!輕點輕點!”
七月嫌棄道:“我當你是有多大的本事耍威風,也不嫌丢人。”
“哎,我可是引開了水屍鬼好嗎?”
“然後呢?”
“然後……”然後猴八記不清了。
七月找到她的時候,猴八正半死不活的趴在一塊木闆上漂浮,被撈上來吐了一肚子水。
“老實待着,别亂跑。”七月給她換完藥起身離開。
猴八歇了一會,不禁覺得有些後怕,本來記性就不大好,這下腦子進水好像更糟了。
“呀!”猴八又從床上驚坐起來,忍着痛溜進小艙,差點把也良忘了,不知道他昨晚有沒有事。
猴八多拿了些幹糧過來,輕輕用暗号敲了敲門闆,裡頭卻沒有回應。
“咳咳。”猴八小聲的幹咳兩聲,迅速溜了進去。
也良猛的一顫,像是被吓到似的,确認是猴八後才稍稍喘口氣。
“怎麼了?”猴八虛弱的問着。
也良搖搖頭,擡眼看向她蒼白的嘴唇。
猴八把一包糧食給他,“我這幾日不方便來看你,你自己待在這别亂跑。”
她俯下身來,這才發現他身上濕哒哒的。
“你下水了?”猴八擔心的問着:“昨晚你沒遇到什麼吧?”
也良搖搖頭,目光卻轉移到她的肩上。
猴八隐約意識到什麼,頓時質問道:“你下水做什麼?”
“沒做什麼。”也良抿了抿唇,避開她的目光。
猴八立馬反駁道:“胡說!”
落水後腦子裡還有點意識,她聽到一段詭異的音律,水屍鬼像是被操控般從她周身撤開。
一雙手将她從水裡撈起,力氣不大,折騰好久才把她撈到木闆上。
“是你救的我?”猴八歪頭看他,随即又有些不甘的追問道:“是你讓水屍鬼來攻船的?”
還沒等到也良的回複,身後的木門“咯吱”一聲,聽着像是被風帶起,猴八回頭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我說你怎麼鬼鬼祟祟的。”七月倚在門口漠然道:“他是誰?”
猴把屏了把呼吸,故作鎮定的起身說着:“他是……船上的小水手。”
“我怎麼沒見過他?”
“這孩子膽小,怕生。”猴八說着将也良掩在身後。
七月緩緩走近,一把揪起也良的手腕,“若是木浦家的水手,船上總有人認得他,帶到甲闆上讓大家看看。”
“我坦白!”猴八擡手阻攔,一動就牽到背上的傷口,“嘶——”
也良立馬擔憂的看着她,猴八還安慰着:“沒事沒事。”
七月見狀,甩開也良的手,嚴肅的審視道:“少裝可憐,老實交代,到底怎麼回事!”
“他……”猴八急中生智,胡話編得是張口就來,“他呀!是個啞巴!”
也良頓時一愣,卻聽猴八絞盡腦汁的編扯,“這孩子生來就有缺陷,沒爹沒娘的在碼頭混口飯吃,以為這木浦家的大船有活幹,這才溜了上來。”
“既然如此,放他下船不就得了。”
“不行!”
七月兇巴巴的囔着:“這是去南疆!你當是鬧着玩嗎?”
“噓,小點聲。”猴八示弱道:“這人生地不熟的,他一個孩子在外邊無依無靠怎麼生存?”
“跟着我們到南疆就有依靠了?”七月意味深長的看向也良。
“也……不是這麼說。”猴八拉着七月,還沒開口就被她瞪了回去。
七月拎起她黏糊糊的手,“傷口裂開了!”
“裂了嗎?”猴八這才察覺有些疼,黏糊糊的血水從肩膀滑到指間,半個手臂都被浸紅了。
猴八眼前一黑,整個人又暈了過去,醒來的時候,也良老實巴交的待在邊上。
她擔憂的問着:“你沒事吧?”
也良閉口不言,七月端着一碗藥進來,沒好氣的說着:“有空操心别人,先管好自己。”
“他……”猴八想坐起身卻沒力氣,也良上前把她扶起來。
七月漠然道:“暫且留着他照顧你,等你傷好了,馬上趕他走。”
猴八心想這傷好得也沒那麼快,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就到南疆了。
“同意!”猴八拍拍也良的腦袋,“趕緊謝謝你七姐。”
“閉嘴,瞎認親。”七月擱下藥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