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良回到床邊伸出手來,“你給我一個信物。”
“啊?”
他支支吾吾的說着:“你日後看到信物,才能認得我。”
猴八笑了笑,“我又不瞎。”
“我說了,日後定比你們京城的男子還要高大,你能認得嗎?”
這家夥說着還較真了,猴八隻當是孩子的玩笑,摸摸身上也沒什麼東西好給他。
“這樣吧,你叫我一聲姐姐,我日後定能認得你。”
也良瞬間不吭聲,看着還有些難為情。
猴八也不逗他了,指尖輕點他的眉心,“好了,趁着沒人快走吧。”
也良咬咬唇,用漢語叫了聲:“阿姐。”
聽着有些生熟,卻莫名有股親切感,猴八頓時一愣,阿姐……阿姐……仿佛這話是從她自己嘴裡喊出口。
猴八鬼使神差的問着:“你叫我什麼?”
“阿姐……”
眼前隐隐浮現出一幕白紙黑墨,一雙手勾出四個字:風珩阿姐……
猴八看不清寫字的人是誰,但她認得,那是她自己的字迹!
一口淤血湧上嘴角,也良着急道:“你怎麼了?”
猴八強忍着一股惡心,“餘毒罷了。”
“你的毒早就清了,怎麼還會吐血?”
“老毛病,我這人比較矯情。”
也良擦拭她的嘴角,猴八擡手輕拍他的臉頰,緩緩垂首抵在他額間,有氣無力的說着:“沒事。”
一行淚打濕她的手心,猴八詫異的看着他,也良哭了。
“怎麼了?”
他哽咽道:“在我們南疆,與親人重逢與分離時,也是這麼靠着彼此。”
猴八聽後,将他稍稍往前推了推,“走吧。”
也良抹了把眼淚,起身道:“你要是見到風玖歌,一定要離她遠點。”
猴八點點頭,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心裡卻是不太在意他說的是什麼,腦子裡隻萦繞着一個名字:風珩。
浦予珂曾與她說過,她是南風家的大小姐,以弑君之罪,死于宮中……
一陣腳步聲打斷思緒,猴八回過神來,七月已回到船艙。
本來還想着怎麼跟她解釋也良不在,七月卻也沒多問,想必是覺得他不重要吧。
“快到南疆了,腦子清醒一些。”
“嗯。”猴八喘了口氣,“終于到了。”
一艘艘小船靠近糧船,水手紛紛将糧草搬運下去,猴八跟着七月乘上小船,迅速朝着水寨前行。
一座寨子建于水上,這是楚風在南疆的寨子。
上岸後,七月往猴八頭上扣下一個東西,視線頓時縮小許多。
“幹嘛呀?”猴八摸摸臉頰,這是一副半臉面具。
“少主交代過,你是生面孔,暫且不要輕易暴露。”
猴八往水面上望一眼,看起來跟野豬似的。
“跟我走。”
七月帶着猴八踏入一處小木屋,一張地圖挂在壁上,地圖四周分布着衆多部族,此處位于南疆東側,而南風家紮根于南疆中部,連接各大部族。
“我去運糧,你在水寨看守,萬事小心。”七月說着便要動身。
猴八困惑道:“運糧?大部隊這麼快就到了?”
“沒呢。”
“那你運往何處?”
七月看了眼沙盤邊緣,“外圍部族。”
“那些是我們的人?”
七月微微搖頭,卻把目光移到沙盤中心,“南疆中部本是莽荒之地,寸草不生,南風家在此開荒拓土,以糧食為交易,漸漸發展為各部族之間的樞紐。”
猴八有些擔憂,“一旦我們動了南風,就等于動了各部族的利益,他們豈非與我們為敵。”
“南疆本就部族紛争不斷,這些年雖在南風家的權衡下有所消停,可南風之地早已被虎視眈眈。”
七月将一枚楚風家的小旗落在中部,順帶将南風家的小旗碰倒。
猴八一知半解的猜測,“所以,南疆部族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楚風先出手,他們知道楚風滅完南風就會撤出,各部族隻想坐收漁翁之利。”
七月點頭道:“剩下的就是部族之間的紛争,誰能吃到這塊肉,與我們無關。”
猴八聽後,終于明白為何南疆被稱為修羅場,蠻人吃人,吃的是自己人。
“如此一來……南疆真成修羅場了。”
七月一語道破,“南疆越亂,大齊皇帝才能高枕無憂。”
猴隻覺得可笑,一直以來世人皆道南疆乃禍亂根源,自己曾也一心想除惡揚善。可有南風在此,南疆局勢穩定,對大齊來說才是最大的隐患。
她無奈的說着:“南疆必除。”
“沒那麼容易。”七月糟心道:“雖說各部族想讓楚風撼動南風,但這些蠻人也絕非善類,主公在南疆打點多年,這才把路給少主鋪好。”
猴八喘了口悶氣,“我跟你去吧。”
“你最好是在這待着,别給我添亂。”
猴八沒再多說什麼,既然風玖玥讓她等,她便在此等候,等風玖玥給自己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