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逃了,他們竟然逃出去了。
一個殘廢和一個廢物!如果他們都能逃出去!憑什麼他的阿珩不可以?憑什麼他們隻能困死于此!?
畸形的報複掀起洶湧的浪潮,徑直湧向楚風府邸。
堂堂大齊天子隻身前往府中,楚風上下頓時人心惶惶。
承昭立于病榻前觀望,風玖玥閉目不醒,面色形同死屍,僅有一絲微弱的氣息起伏。
“聽聞風卿卧病在床,朕特來看望。”
元月率衆女侍跪于兩側,謹慎回話:“多謝陛下,主公他……”
風玖玥已病了許久,身旁必須有人看守,否則一不留神就跑出去,清醒時瘋瘋癫癫,一睡又不知何時醒來,更像是不願醒來。
“無妨,風卿就安心養病吧。”
承昭将目光移到她們身上,命令道:“今有南疆罪奴逃出京城,朕命楚風家即刻捉拿,不得有誤。”
女侍們一聽,頓時面色凝重。
元月微微蹙眉,沉聲道:“我等聽令于楚風家主,可主公他……”
“放肆!”承昭臉色驟變,厲聲呵斥:“楚風家主世代輔君王,你等賤婢竟敢不遵君王之令!?”
“陛下贖罪!奴婢不敢!”
天威面前,衆人叩首謝罪,唯有七月冒犯道:“敢問陛下,南風罪奴是何人?”
六月吓得趕緊偷偷拽了拽她的衣角,小聲的告誡着:“别說話!小心人頭不保!”
七月執意重申道:“敢問陛下,南風罪奴究竟是何人!?”
“好問題!”承昭頗有興緻的繞到她身前,“朕也想讨個說法!此女出自楚風府,曾是風家的女侍,不知楚風是何居心?莫非是想謀逆造反不成!”
衆人心中發涼,元月叩首道:“陛下!我等定将南風罪奴捉拿回京!”
“好!”承昭戲谑一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若是不然,那就等着給你家主公收屍!”
承昭離去後,元月不敢松懈,更不願多想,随即叮囑道:“三月同我前去拿人,其餘守在府中。”
七月擋到元月身前,“我也去!”
“不許!”
“你難不成真想将猴八置于死地?”
七月當着衆人的面質問,自打四月和五月出事後,所有人都在刻意回避這個問題,直到風少磬背叛風家,一切才真相大白,偏偏猴八又離奇失蹤。
她們翻遍京城也找不到她,不曾料到竟被當今陛下藏在宮中。
風玖玥一病不起,府中上下都靠元月打點,可猴八的名字卻仍像是禁忌一般不能提及。
今日終于有她的消息,竟要将她當做罪奴捉拿。
七月再也忍不住這口氣,“明明是風少磬背叛了楚風,猴八卻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如今終于知曉她還活着,你為什麼還要這樣!?”
元月厲聲道:“你别忘了自己是楚風家的人!她是南風罪奴!生來就同我們不是一路人!”
“不是一路人?”七月聽着隻覺得可笑,“我們是為楚風賣命的女侍,卻也并非生于楚風,本就是流落四方的孤兒,談何一路人?”
“正因如此,我們更應當感念楚風的收養之恩。”
“是!若非楚風收養,我們亦不能成為姐妹!猴八雖是最晚進府,也與我們一同生活了這麼多年,你難道從未将她當成姐妹?”
六月聽了小聲附和着:“我有……”
元月眼中微微閃爍,不想再回應。
“從始至終,我都相信她不是叛徒,你們為何不信她?”
元月頓時啞口無言,沒人想到風少磬會是叛徒,她為楚風家做了那麼多,竟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在這件事情上的确是元月想錯了,但在立場上,她亦隻能恪守本分站在楚風這頭。
屋裡一陣寂然,六月小聲又表态着:“我也信……”
“信不信又如何?這也不能改變她是風玖歌的事實!”元月收回思緒,命令道:“若不能将她帶回,楚風家就得給她陪葬!”
“二月,看好她們,沒我命令不許再生事端!”元月囑咐完,帶着一行人前去追捕罪奴。
京郊之外,叢林深處,猴八與元僧被水流卷入地道,一路沖到荊棘澤。
刺眼的天光紮得睜不開眼,猴八在一片泛白中摸索着,“阿僧!阿僧!!!”
猴八觸碰到地上冰涼的身軀,“阿僧!是你嗎?承喻!承喻!!!”
她怎麼也喚不醒他,用力按壓着胸口,不斷渡氣給他,與他想救她時一樣,可卻于事無補。
“醒醒!醒醒!”
猴八恢複視線,終于看清他的模樣,他的臉色已被浸得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