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些雜書都被她翻了個遍,如今張口閉口就是情情愛愛。”
“才不是呢!”六月羞得臉都紅了,眼中流過一陣熒光,幾隻螢火蟲從頭頂飛過。
“螢火蟲。”六月順勢躺了下來,樂觀的感慨着:“其實這樣也挺好的。”
猴八平複下來,也跟着躺下,茫然的望着夜空,“好什麼?”
“嗯……至少,我們還是像從前那樣。”六月将七月也扯了下來,“是吧?”
“哼,有些人還是像從前那樣讨厭。”
猴八回怼着:“彼此彼此。”
六月突然又“噌”的一下坐起來,擡手指着天上,“看,是七星!”
兩人坐起身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七顆星辰連結成鬥。
“鬥柄指南,南邊……在那!”六月興奮的說着:“天色一亮我們就往那走。”
七月立馬阻止道:“不可,大姐定是知曉我們會往南走,如此必是自投羅網。”
好不容易尋到一絲出路,瞬間又布滿荊棘,六月失落道:“那怎麼辦?”
七月看向猴八,似乎在等她做決定。
猴八望着家的方向,果斷道:“現在就走。”
“那怎麼行呢?”六月探着黑漆漆的路,“這麼黑的地方,萬一掉沼澤裡會死的!”
猴八看了阿僧一眼,他便牽着倔驢過來。
“阿僧,你怎麼想?”
“我定是同你一起。”元僧順勢俯下身來将她背起。
猴八對她們說着:“放心吧,倔驢熟悉這裡的地勢,我們不會有事的。”
七月皺眉道:“你什麼意思?”
“六姐,等天亮你們就回去吧。”
“啊?”
猴八強顔歡笑的說着:“老七,你們能來看我,我已經很知足了。”
七月漠然道:“你當我過來就是為了罵你一頓?”
……
“你這是何必。”猴八無奈道:“難不成還想打我?”
“臭猴子!”七月上手錘了她一下,“我可不打廢人,等你治好這雙廢,看我怎麼揍你!”
兩人會意一笑,六月支支吾吾的說着:“有言在先,我要是掉沼澤裡了,你們可得救我啊!”
“六姐啊,那你可得抱緊老七的大腿,雖說是短了些,但也比我強點,反正我這雙是廢了。”
七月搖了搖頭,“德性。”
四人在夜色的掩護下摸黑前行,順着七星的指引一路往南。
星河退散,七星隐沒,微光浮于荊棘之地,一道烏影踏破黎光沖出荊棘之地。
破戒的僧人與殘缺的孤女終于逃出噩夢,馬不停蹄的奔向修羅場,奔赴着漫長的修行與贖罪。
金黃的毛發在黎明中閃動,馬背上颠簸着枯瘦的身影,他隐隐望見遠方的點點黑影,轉眼又稍縱即逝。
風玖玥從馬背上滾落,遙望着遠方大聲呼喊着:“八玥!阿玥!風玖歌!回來!你給我回來!!!”
“你不要我了?你别不要我啊!啊啊啊啊!回來!!!回來……别走……求你……”
他聲嘶力竭的嘶喊着,淹沒在沼澤中,沒有任何回應。
“主公!”元月随後趕來,隻見風玖玥神志不清的掙紮着,不忍看他如此瘋魔,強行将他綁回去。
一道召見令早已在府中靜候多時,元月戰戰兢兢的接過令牌,孤身前往皇城。
承昭穩坐殿堂之上,臉上沒有任何神情,似乎早已猜到是這個結果。
面對這個喜怒無常的新帝,元月早已做好最壞的打算,偏偏金麟家的少主也在殿中。
金穆璘傲慢的餘光輕挑,風塵仆仆的模樣掩蓋不住與生俱來的棱角。
元月叩首跪于殿側,默默承受着天威的注目。
承昭厲然道:“金少主,為何替楚風求情?”
金穆璘不懼天威,坦然回話:“陛下,民女的确是為楚風而立,可并非前來求情……”
“哦?那是何意?”
“民女求陛下賜婚!”
“賜婚?”承昭頗有興緻的打量道:“金少主可知,楚風已是家道中落,不過朕倒是樂意為你另擇良緣。”
“陛下,民女早已心有所屬,我大漠女子要嫁的人,自是頂天立地的兒郎。昔日楚風少主于大漠解金麟之圍,民女願報答恩情,不離不棄,死生相随。”
“哼。”承昭聽後竟笑了起來,令人聽不出帶着何意,“素聞大漠兒女有情有義,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承昭收起笑意,語氣驟涼:“可如今風玖玥的人頭,就要保不住了!”
元月心中一緊,隻聽金穆璘果斷道:“陛下!金麟家世代效忠于君王,民女願為陛下分憂,捉拿南蠻罪奴!”
“好膽量!”承昭起身道:“待你将罪奴捉拿回京,便是你同風玖玥大婚之日,否則……朕亦可送你們去做黃泉夫妻!”
金穆璘微微一愣,叩首謝恩,“謝陛下!民女定不負聖恩!”
“退下吧。”
金穆璘退下後,承昭踱到元月身前,竟放下身段蹲下,仿佛逗弄着一隻溫順的家犬。
“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