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棘澤地勢複雜方位難辨,七月亦是初入此地,轉了半日尋不到出路。
猴八默默跟着,幾度欲同她講話,七月卻不想理她,六月雖是比她倆大些,這會兒也是看七月的臉色行事。
這仨一路無話,最終還是元僧先打破沉默。
“天色不早了,先找個地方休息吧。”
七月環看四周,遞給六月一個眼神示意。
六月這才開口回應:“好啊好啊。”
夜幕降臨,荊棘澤瞬間被黑夜吞沒,黑漆漆的密林探不見路,稍有不慎便會陷入泥潭。
七月找了個相對安全的地方休整,六月同她坐一塊,猴八與元僧靠在一旁,左右不過幾步之隔,之間卻似築了道無形的壁壘。
六月掏出點幹糧往猴八這挪了挪,“給。”
“六姐……”
“拿着。”六月塞了塊餅給她。
猴八癟了癟嘴,掰開一半給元僧。
元僧什麼也沒說,拿着半塊餅起身湊到倔驢那。
六月小聲八卦着:“你怎麼同一個秃……咳咳,同一個和尚走在一塊?”
猴八往元僧那瞥一眼,他現在這狼狽的模樣,确實不似什麼正經的和尚。
“說來話長,阿僧是從空桑寺逃出來的,與我是故交。”
“空桑寺!?”六月差點大喊一聲,趕緊捂住嘴巴。
這事她也是從七月那聽來的,先帝臨死前留下一道遺旨,将宮外的一位皇子托付給楚風主公風世胤。
風世胤前往空桑寺當日,太子起兵篡位,楚風父子對立,最終空桑寺化為灰燼,那道遺旨也不知所蹤。
六月忍不住往元僧那瞟,趕緊又收回眼神,不敢再胡思亂想,硬是扯開話題。
“對了,主公他……”
猴八反感的皺了皺眉,扭頭道:“我不想聽。”
六月不知他們之間發生了何事,隻知猴八曾被關在山莊裡,等她們趕來後為時已晚。
那時猴八失蹤,風玖玥中毒,風世胤離世,風少磬叛逃,楚風家鬧得天翻地亂。
後來風玖玥撿回一命,醒來總是神神叨叨的,旁人皆能聽出他與猴八之間定是發生了什麼。
大家明面上不說,六月與七月私下裡一直在找猴八,隻是不曾想過她竟會被藏在宮裡。
六月耷拉着腦袋,目光落在她的腿上,“小八,你的腿……”
她淡然道:“以前你們總嫌我鬧騰,如今我可算安分了。”
不知為何,猴八在她們面前竟有些釋懷。
六月咬了咬唇,感覺自己又說錯話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七月在一旁都聽不下去了,嘴裡冷冷的念叨着:“這頭死倔驢,從南疆回來就沒個影,死在外頭最好。”
看似在罵“驢”,實則在罵人。
倔驢正專注着啃大餅,反倒是猴八心虛的瞟着七月。
六月夾在兩人中間當着和事佬,“額,你這倔驢自打從南疆回來就失蹤了,想必是誤入荊棘澤被困在此處。”
七月嘲諷道:“誰知道呢,外頭的野草更香,興許人家根本就不想回來。”
“老七,我……”猴八小聲的開口,七月回頭瞥她一眼,立馬啞口無言。
六月默默的往後挪了挪,給她倆騰出點吵架的位置。
“你簡直是沒用!”七月張嘴就罵。
猴八不似往日那般同她鬥嘴,苦澀的咧了咧嘴,“是挺沒用的。”
“你!”七月見她這般唯唯諾諾的樣子更是惱火,“我當你是去過什麼快活日子,沒曾想竟為一個男人活成廢人!”
猴八反駁道:“我不是為了他!”
“那你為何會落魄至此!?”
“我……”猴八滿腹委屈,可也不知該如何為自己的愚蠢辯解。“你既看不起我,何必在此惺惺作态!”
“我就是看不起你!”七月坦然道:“你給我滾回南疆!我不想再看到你!”
“不用你說我也會回去!”
七月不屑道:“好啊,回你的南風家,我要是你都沒臉回!”
“你什麼意思!?”
“就你這樣還是南風小姐?”七月掃了眼她的廢腿,“不自量力。”
元僧在邊上冒犯的插了句嘴,“七月姑娘,玖歌她亦有難處。”
兩人竟異口同聲的怼他:“女人吵架,男人插什麼嘴!”
“他是和尚。”六月輕聲的補充。
七月打量道:“難不成這和尚不是男人?”
……
猴八看到元僧那不知所措的神情,不禁失笑:“他是。”
六月探回兩人中間,一臉八卦的問着:“你确定?”
猴八愣了愣,“六姐,你跟誰學壞了?”
六月裝傻充愣的看向别處,七月竟嫌棄道:“還不是跟你學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