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袋裡的水不多,六月起身道:“你給她擦在身上,我再去找些水來。”
“還是我去吧。”
“這荒山野嶺,你知道去哪找水嗎?”
“我……”元僧不知如何回應,确實有些一頭霧水。
“别愣着了。”六月把濕布塞到他手裡,急着到周圍找水。她雖然膽子不大,但身為楚風女侍,不至于連這點本事都沒有。
元僧僵硬的俯下身,目光無處安放,手中緩緩挪到猴八身上,指間不慎觸到滾燙的胸口。
元僧擔憂的看着她,沒想到竟燙成這樣,手中的濕布一點點拭過她的胸口。
起伏的胸口微微發紅,一道疤痕若隐若現。
猴八燒得有些睜不開眼,敏感的察覺到他的目光。
“是不是很醜?”
元僧沒有回應,隻顧擦着她的身子。
她喘了口悶氣,“阿僧,我早已死過好多回了。”
元僧手中一頓,整好她的領口,輕掩住那道傷疤,“都熬過來了,沒什麼好怕的,很快就好了。”
“阿僧啊……我若死在路上,你可還會去南疆?”
元僧又不回話,猴八卻像是聽到了他的回應。
她咽了咽幹澀的喉嚨,“若真如此,勞煩你……将我灑回故土。”
“你!”元僧正想說什麼,見六月回來,便又把話吞了回去。
“找到了。”六月提着水袋過來,見元僧笨手笨腳的樣子,一臉嫌棄道:“我來我來,你連這都不會。”
猴八有氣無力的說着:“六姐,怎麼說我也不曾嫁人,你讓他做這事……不合适吧?”
“哎呀!”六月這才想到男女授受不親,指着元僧質問道:“你沒做什麼吧!”
“我怎會!”元僧着急反駁,耳根瞬間就燒紅了。
猴八嘀咕着:“他可不敢。”
元僧看了她一眼,竟是有些生氣,自個坐到一旁默不吭聲。
過了一會,七月也回來了。
“前面有個山村,我打點好了,先去那歇着。”
元僧聽罷便牽了倔驢過來,俯身将猴八抱起,駕輕就熟的将她抱上馬背。
七月見他倆似乎有些不對頭,扭頭問着六月:“怎麼了?”
“也,也還好吧。”六月一知半解的回應,心想不會真看了什麼不該看的吧。
七月帶着他們前往村子,路上囑咐着:“對了,我同村民說是帶着妹妹去看腿疾。”
“同行的還有……”七月意味深長的盯着元僧,嘴裡冒出一句:“妹夫。”
猴八後背抵着他的胸口,感覺元僧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元僧暗暗咬唇,隻吭了一聲,“嗯。”
“那我呢?”六月往前探了探。
七月:“丫鬟。”
“啊?這身份也差太多了。”
七月打量她一眼,“那你跟我換?”
六月認真思考片刻,“算了,你哪有丫鬟的樣子,還是我來吧。”
四人行至村裡,與其說是山村,眼前卻是一堆草堆拼湊的破屋,村裡皆是些老弱病殘。
七月打聽到,以前鬧災荒的時候,難民逃難至此,後來這裡的男人都出去幹活,漸漸都沒再回來。
一位長者将他們安排在兩間廢棄的草屋裡,猴八察覺到異樣的目光,似乎都看向元僧。
興許是村裡少有年輕的男子,元僧又穿着一身僧袍,新長的頭發淩亂披着,旁人看着屬實有些奇怪。
猴八解釋道:“這是我……夫君,我這腿疾久不見好,他便在寺中帶發修行為我祈福。”
長者聽罷才面露和善的說着:“如此說來,你夫君待你,定是用情至深。”
猴八心想倒也不是,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元僧開口道:“隻要能治好娘子的病,我做什麼都甘願。”
猴八聽着甚是心虛,六月在一旁偷着樂,嘴裡還小聲嘀咕着:“方才還說不曾嫁人,這麼快就成人家娘子了。”
“六姐!”猴八别扭得擡不起頭來。
安頓好後天色已黑,猴八與元僧如今扮作夫妻,自然是待在一間屋裡。
猴八靠坐在角落裡的破床上,他一聲不吭的打掃屋子,刻意不同她說話。
“對不起,我說錯話了。”猴八悶悶的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