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少磬頓時臉色驟變，刻意回避那人的目光。

族人議論紛紛，“這人又是誰？”

也良将他丢出來，“炎修族首領，庫勒。”

“炎修族！？”

族人責怪道：“也良，你這是做什麼？南風家與炎修族井水不犯河水，你為何要将此人帶回！”

也良懶得回應，轉頭看向猴八。

“井水不犯河水？的确。”猴八盯着風少磬，“你們曾經的這位南風家小姐可是同炎修族親近得很呢。”

風少磬辯駁道：“你胡說！我不認得他！”

庫勒一聽這話就火大，“老子沒來找你算賬，你倒是先翻臉不認人！當初是你求着老子一同追殺風廷骁，事成之後将南風家的地盤分一半給我，到頭來半分好處都沒有得到！”

此話一出，衆人震怒。

風少磬死不承認，“一派胡言！我從未背叛過南風家！”

“你放屁！”

猴八攥緊掌心，那年炎修族出現在南川谷本是為了除掉風廷骁，隻是沒想到她們也去了南川谷。風少磬早已知曉風玖玥的安排，同庫勒之間的交易便是一個活着的都不留。

阿婆緩緩走到族人面前，一時間所有人都注視着她，隻有風灼緊張的看着懷裡的人。

“這是……長老？”

“長老不是死了嗎？”

“長老還活着！？”

阿婆捂着脖子發出嘶啞的聲音，盯着風少磬含淚比劃，也良替她開口：“她不是夫人的孩子！是她下毒害我！因為……”

“夠了！”風少磬一把推開風灼，“沒錯，是我幹的！全都是我幹的！”

“少磬！”

“閉嘴！”風少磬惡狠狠的瞪着風灼，眼底卻滿是情分。是她拖他下水，既已東窗事發，她不想再連累他。

“老太婆，你竟然沒死！”

族人怒火中燒，“沒想到你竟敢毒害長老！”

“你為何要這麼做？”

“因為我是楚風家的人！這些年南風家處處失利，皆是我給楚風家暗中報信，老太婆撞見我是内鬼，我當然要殺了她！所有事情都是我做的，原本以為風廷骁死後我就能掌控南風家，沒想到……”

風少磬滿目憎惡的看着猴八，“你竟回來壞我好事！找死！”

她滑稽的撞向猴八，也良一腳就把她踢開。

“關入密牢。”

“阿姐！”

“帶走。”

猴八沒有繼續審判，走到天魁身旁撫了撫，天魁早就困得趴下身，千百年來早已看膩凡人的紛争。

猴八面向族人，鄭重道：“事已明了，諸位可還有話要說？”

在這片沒有信仰的絕境中隻有關于天魁的傳說，曾經隕落的神化身惡獸，天魁認主之日，那人便是這片雪山上誕生的神，庇佑南疆得以解脫。

“神啊！請庇佑南疆子民！”

“天神庇佑！南疆不死！”

“天神庇佑！南疆不死！”

“天神庇佑！南疆不死！”

猴八漠然看着自己的族人，他們似乎并不在意她究竟是誰，隻在乎她的強大。

她本隻想回到南疆安穩度日，不曾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被接納，這就是這片修羅場上的生存之法，隻有強者才配活下來。

“從今往後，南風家隻有一個風玖歌！”

炭盆嘣出星火，猴八木楞的翻着炭火，腦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玖歌……”

元僧醒來，猴八這才回過神來，“阿僧，你醒了。感覺怎麼樣？你還好嗎？”

“我沒事。”元僧撐起身，目光落在她的雙腿，“你的腿真的好了？”

猴八笑着點點頭，此刻才有一絲真心的喜悅，“我的腿已治愈，内力也都恢複了。阿僧，我終于可以保護你，我們不會再被欺負了！”

元僧鬥膽觸上她的雙膝，一路上幫她揉過很多次，此刻卻格外笨拙、窘迫。

他不懂什麼功法内力，但也曉得接骨非一日之事，她定是遭了很大的罪才能重新站起來。

猴八察覺到他的失落，“怎麼了，你不為我高興嗎？”

元僧沒有多問，苦澀的笑了笑，“我高興。”

他自然希望她一切都好，但不願是以付出代價的形式。

他見過她年少時的天真頑劣，也見過她尋死膩活的狼狽，如今她完好無損的回到自己面前，身上多了份冷靜……乃至冷漠。

“阿僧，你為何這樣看着我？”

元僧咽了咽幹澀的喉嚨，落寞道：“玖歌，你不需要我了嗎？”

……

猴八眼底微微顫動，過了一會恢複平靜。

她站起身背對着他，“阿僧，若有一天，我欺你、騙你、利用你……你會原諒我嗎？”

元僧低着頭，小聲嘀咕着：“我無所謂。”

她轉身質問：“什麼叫無所謂？”

“我沒想過這些，隻要你安好，我……我都甘願。”

他咬了咬唇，垂眼看着她朝自己走來，等待着她的驅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