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們分别前的那一夜看到的人販子,她們都管這些人叫屠夫,若是不聽話就會被他們殺了。”
“你留在這裡就是為了她們?”
“也不算吧,沒有誰為了誰,隻是恰好我們需要彼此。”七月無奈的說着:“我想起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曾經我也像她們一樣被當做畜生一樣賤賣。”
猴八抓着她的手,“老七,我也需要你啊。”
七月垂眸看向她的雙腿,擡眼道:“你回到南疆可還好嗎?”
猴八一時語塞,她在南疆看似風光,其中的酸澀隻有她自己清楚。
“沒什麼好與壞,不過是活了下來。”
她仍是慶幸,慶幸她們都活下來了。
隻不過,她們都變得有些不同。
猴八盯着她臉上若隐若現的疤痕,擡手輕觸一下,“老七,你的臉……”
七月沒有回避,若無其事的說着:“從懸崖掉下來落在樹上沒死,隻不過樹枝刮花了臉。”
“你該不會是因為這個才戴着面具?”
“你當我是那金穆璘嗎?”
猴八慌忙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怕你……”
“呵。”七月笑着将面具扣在她頭上。“這還是從你這學來的。”
她說着:“黑山嶺的屠夫專挑女人和小孩下手,我從屠夫手上救下她們,夜裡戴着面具行事,他們從未見過我的真面目。”
猴八不問也知,在這人吃人的黑山嶺,一群女子要想活命有多不容易。
“老七,躲躲藏藏終究不是辦法,你若願意,我可以幫你。”
“又瞎操什麼心,懶得同你說。”七月拍拍她的肩膀,“走了,去喝點。”
“你這還有酒?”
“搶來的。”
七月從一堆破爛裡翻出兩壇酒,屠夫喝的酒又烈又嗆,難以下咽。
猴八已經許久沒喝過這麼難喝的酒了,從前她是多麼愛飲酒的人,回到南疆怕喝酒誤事就滴酒不沾,她要自己清醒的記得這一切,記得一路走來所受的委屈和傷痛,絕不原諒。
猴八往地上倒了半壺酒,“敬六姐。”
七月也照做,“還有四姐五姐。”
猴八仰頭望着模糊的月色,“也不知那日二姐她們怎麼樣了。”
七月寬慰着:“都會好的。”
“好,幹了!”
夜闌人靜,屋裡時不時傳出豬嚎聲。
也良痛得難以入睡,嚷嚷着要找阿姐。
猴八許久未沾酒,酒量不似從前,醉得癱成一團。
七月照顧完這個臭猴子,還得去給那大塊頭換藥。
“吓吵什麼?再吵把你的屁股戳爛!”
也良一見到她,立馬捂緊屁股,“誰叫你了?我不要你,我要阿姐!!!”
“别以為我不曉得你小子在想些什麼,你不就想讓她來給你上藥趁機裝可憐。”
也良罵罵咧咧:“你龌龊!我同阿姐可是清清白白!親如姐弟!!親上加親!!!”
七月嗤笑:“你算哪門子的親上加親?”
“她可是我阿姐,那和尚都快成我姐夫了,那不正是親上加親!”
也良稀裡糊塗的瞎湊,七月聽得眼前一亮:“和尚?元僧?”
“怎的,你也認得他?”
“他倆親了?”
“……嚯!”也良頓時兩眼泛光,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你也覺得……”
“我覺得你還是閉嘴吧。”七月撸起袖子要給他上藥,也良瞬間面露惶恐,不知為何她一靠近心裡就怕得很。
“你别過來啊!你要對我做什麼!?不要啊!!!”
七月面不改色的扯開褲子,遲遲沒有下手。
也良臉埋在被子裡,羞得很想死。
“你這龌龊的女人!撒手!!你還看!!!”
“這是什麼?”七月盯着他屁股上的一塊印記,形似星星,竟還上手碰了碰。
也良吓一大跳,惱羞成怒:“喂,這是老子的屁股!你自己沒有嗎!?”
七月卻大聲沖他喊道:“我問你這塊印記是什麼?哪來的!為何會在你身上!?”
她時常憶起許多過往,也想起了一件事,她還有個在南疆的弟弟,小時候就是在黑山嶺與弟弟失散,之後她就被賣到了北邊。
七月之所以留在這裡就是為了想打聽到弟弟的消息,可這一年她什麼都沒問到,更不知他死活。
也良莫名奇妙的看着她,“我……這是我的胎記,從小就長在我身上。你這女人真是奇怪,你管得嗎?”
“我弟弟……從小也有一樣的胎記。”
……
“你說什麼?”也良愣愣的看着她。
“我自幼與弟弟在此失散,我被賣到楚風家,弟弟不知所蹤。我回到這裡,就是為了找到他。”
也良自幼在打打殺殺中活命,在南疆厮殺的紛争中爹娘沒了,阿姐也與他失散了,他被塞進藥罐子裡練成毒童,後來他練成毒術,又将那些人全殺了。
他雖是在毒灌子裡長大,心智卻比尋常人單純,隻知與蛇蟲打交道,不知人心比蛇蠍還要歹毒。
後來南風家當他是個孩子撿了回去,幸而不曾犯下太多過錯,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這片修羅場上又會多一個狠毒的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