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是你租的還是買的?”
這間實驗室較他們去過的那個蘭德心理診所要大一點,面積大概有一百平方米,雖然上東區的房價和皇後區的不能相比,但好歹也地處皇後區中心,租金也肯定不便宜。
四面牆壁是整潔而統一的冷灰色調,娜塔莎退後一步,站在實驗區台前。
視線掃過對面淡笑不語的哈利·奧斯本,左右看了眼被透明玻璃隔斷的儀器區和儲物區,以及各種嶄新金屬器械上反射的日光燈冷光,心中不由感歎,她見過的富二代好像都是這個德行,揮霍好像是刻在他們基因裡的信條一樣。
“不得不說,上帝創造人的時候好像忘記了公平這回事,有的人生下來就要擔心吃不飽,而有的人天生就是富二代,我以前還挺羨慕托尼·斯塔克和你的。”
哈利适時接話:“那現在呢?”
“現在我認為,公平還是存在的,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已暗中标注好了價格,不是嗎?”
娜塔莎拉開鋁制座椅,眼神閃着意味不明的色彩。
娜塔莎認為的價格是托尼·斯塔克的钯中毒和男孩的精神問題。
但哈利的精神問題并不是錢帶來的,對于黑寡婦的這句話,他有些不置可否。
雖然他不知道另一個人的代價是什麼,但原本那個哈利·奧斯本的代價卻十分明顯——親情的缺失和無法擺脫的自卑。
不過這些在他看來都算不了什麼。
即使沒有錢,大多數人也未必就能擁有這些,說代價什麼的都未免有點太居高臨下了。
看對方不接茬,娜塔莎隻好談論回上一個問題:
“老實說,我沒想到你會把第一個任務完成得這麼滴水不漏,雖然跟同齡時候的我還是沒法比,但也很不錯了,畢竟……”
“畢竟,我之前隻是一個遊手好閑、平平無奇的富二代,是嗎?”哈利搶過了話頭。
這話就有點尖銳了。
娜塔莎看着哈利毫不躲閃的目光,嘴角的笑拉平了些,猶疑指出:
“你能确定自己現在的精神狀态嗎?”
“當然能。”哈利的笑像印在臉上一樣,弧度沒有絲毫變化。
他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跟系統确認san值狀況,一有變化系統就會馬上預警,可以說沒有誰能更比他還了解自身的精神狀态。
他剛才隻是單純不适應别人誇他。
“陸地聖殿教這個任務沒這麼簡單,雖說隻是一個不成氣候的初級邪教,但能讓神盾局都耗時這麼久的事件,背後除了一個變種人首領,肯定還有其他詭異未知的力量左右,不然不會如此隐秘,其他調查潛入的人不是失蹤,就是莫名其妙地身亡,我們現在幸存的信息源就隻剩你一個,你認為,這是因為你很幸運?還是因為你的能力?”
娜塔莎突然飛速地切入正題,語速很快地分析,并且精準地找到了漏洞并且對哈利發問。
哈利眉頭微蹙,暗自吸氣。
對于昨天上午的經曆,他雖然事後為了放松,吐槽了陸地聖殿教粗糙的科技水平和變種人能力缺陷的方面,但他心裡明白,這一切隻是因為自己接觸過太多天方夜譚的事物導緻的,換做任何一個沒有經曆過失控瘋狂、san值歸零和穿越的普通人,恐怕在第一個幻覺時就會懷疑人生,從而被引導到教堂裡,十分迫不及待地被“神”拯救了吧,哪裡還有心思發現這些。
而且,那個教主那不由分說就認定他一定是神的态度也很奇怪。
那絕不是什麼見鬼的招新話術!
哈利昨晚複盤時推測了一下,作為一個野心極大的邪教首領,不會沒腦子到憑空造一個“神”壓在自己的頭上,他所做的一切行為肯定都蘊含着某種不為人知的價值。
那麼,對方為何要給一個“新人”這麼高的待遇,這件事就很值得探究了。
“我從來不相信幸運這一回事,羅曼諾夫女士,對于初步潛入邪教這件事之所以發展得如此順利,我有兩個猜測,一個是我已經暴露神盾局的身份,對方因為某種原因打算把我留下,可能是我的價值很高,也可能是想通過我來試探神盾局,一個是我的身份沒有暴露,但我的‘超能力’暴露了,這對于他們來說也是急切需要的。”
但其實他并沒有什麼超能力,之所以不受幻覺的影響還是因為祂……想到這裡,哈利心頭一顫。
教主所說的“一切起始,一切終點,無所不能的至高神”到底是誰?
關于“神”的言論部分哈利隐瞞了,娜塔莎不知道對方的恐懼,點頭道:“你确實很有錢,而且,據你昨天的描述,那位變種人教主的能力是受限制的,他需要定時定點,有時還額外需要媒介,說明他的變種人等級并不高,需要精神方面的異能助力也是很合理的。”
“話說,你的‘超能力’是什麼?”
哈利對這個問題早有準備:“是清醒。”
娜塔莎:“?”
哈利有條不紊地解釋道:“陸地聖殿教的首領可以制造幻覺和心理暗示,而我不會受其影響。”
“啊,那這可真是個很‘實用’的能力呀~”這句話說的抑揚頓挫。
哈利知道黑寡婦沒信,對方肯定覺得他還有所隐瞞,但留點底牌是很正常的,特别是對于他們這種合作不久的關系來說。
果然,娜塔莎沒有糾結這個,繼續問道:“你昨晚在聯絡器裡說的那個‘聖洗儀式’是什麼?”
“是一種入教的儀式吧。”
“邪教首領說,每個新人在确認自己跟以前的世界劃清界限後,都要通過這一步來證明他們歸願于主,從此無論是信仰還是生命和靈魂,都歸主所有,作為想要入教的新人,我也不例外,我想這應該跟天主教的受洗儀式差不多,隻是不知道是洗禮還是浸禮。”
哈利猜測着,卻沒太在意,隻是對形式有點好奇。
娜塔莎沉吟了一會,然後搖頭道:“不,從既往的經驗來看,聖洗儀式很危險!”
“如果說入教就必須經過這個儀式的話,我們追蹤的那些失蹤的人,不見的節點就很有問題,太早也太倉促了,我們之所以沒有得到更多的線索,可能就是因為所有參加過聖洗儀式的人,都‘消失’了。”
一部分是不見了,一部分是死了,悄無聲息的。
“這不可能!那個變種人首領應該沒有這種能力。”這跟哈利推測的陸地聖殿教的實力不符,他雖然死過一次,但這種不可預測的死亡還是讓他感到驚悸。
娜塔莎卻依然很平靜:“我記得你最後提到,那個教主手裡的書似乎不同尋常?”
“……”哈利不确定自己的直覺是否正确,他看着娜塔莎深綠的眼睛:“那隻是我的猜測。”
“我們現在能依靠的,就隻有你的猜測!”
“一個穿着鬥篷,不知長相、遮掩身形、有精神方面異能的變種人邪教教主,他的防備心是無法想象的,我們的人甚至沒有一個同他見過面,而他手上至少握着幾百号信衆的命,不,應該說是人質,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現在最可怕的事就是連猜測都建立不了,你明白嗎?”
娜塔莎聲音大了一點,但并不如何激動,因此顯得頗為語重心長。
哈利隻得沉默。
在人命面前,糾結猜測的對錯隻是在浪費時間。
“或許那本書就是關鍵,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況下,如果你能幫助我們解決這個事件,我可以額外申請,讓你從編外人員成為正式的神盾局特工,當然,這得等到你成年之後。”娜塔莎最後畫了個餅。
正式的豈不是更加危險!
由于不是真的變種人,卻是真的精神脆弱的富二代,哈利感受不到這張餅的香甜。
一切都隻能等到他基因突變提升初始san值之後了。
想到這裡,哈利有些焦慮,轉而問道:“我要的變種人和超能力相關的資料你帶來了嗎?”
“喏,在這。”
娜塔莎輕輕一笑,把公文包推近了些。
做完這個動作,她站起了身,繞着試驗台走到了哈利身邊。
哈利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公文包裡面的資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