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假期結束,裴叙帶着三大行李箱回美。
駱堯剛好也在洛杉矶,開車來接他,疑惑問:“掃貨去了?怎麼裝這麼多東西。”
裴叙仰躺在副駕,氣若遊絲:“時微送我的冬裝。”
駱堯看他臉色不對勁,問:“怎麼了這是?”
“頭疼,”裴叙閉上雙眼,“給我止痛藥。”
術後頭疼、坐飛機還會加重症狀這毛病,最開始以為是幻痛。
裴叙忍了很久,上次發作時沒忍住,叫了家庭醫生來,醫生建議他去做頭部CT。
CT結果出來,診斷是輕度神經末梢敏化,嚴重會影響視覺,目前除了吃止痛藥也沒别的辦法。
駱堯把止疼藥打開,放一片在裴叙手上。
裴叙說:“不夠。”
駱堯倒出第二片,裴叙還是說不夠,駱堯說:“别成瘾了,先吃兩片試試。”
裴叙接過藥,幹咽下去。
到家時,疼痛感減輕,至少能自己下車、走上樓。
駱堯說:“你少飛兩趟,一天天的不知道折騰些什麼。”
裴叙躺在沙發,抱着和撲撲相似的大北極熊,悶聲悶氣的:“可是我好想她。”
說完,他把臉埋進北極熊的後腦勺,默默流淚。
“可是我好想她。”
“每天都想她,想得睡不着。”
“好想蔣時微。”
駱堯一肚子吐槽的話都說不出來了,既心疼又恨鐵不成鋼,最後狠心說:“那你疼死吧。”
裴叙這人,純屬記吃不記打。翻過新一年,沒多久,他撿着時機又飛越大西洋。
那晚他頭疼得要死,卻隻見到女傭在家。
“小姐去阿根廷過春節,過完春節就上船,去南極旅行。”
撲撲也被帶走了,家裡冷冰冰的,一點溫度都沒有。
裴叙吃下三片止痛藥,整晚沒睡着覺。
淩晨五點,他給駱堯打電話:“我有一個春節計劃,想不想聽?”
駱堯:“說。”
裴叙:“從南安普敦坐郵輪去紐約,重走泰坦尼克号路線,再從紐約坐火車去洛杉矶。”
駱堯:“讓我猜猜,你一定是犯賤飛去倫敦,現在頭痛欲裂,回不來了。”
裴叙:“少廢話,來還是不來?”
駱堯:“不去,過年我和如茵見家長,年後訂婚。”
“這麼快?”
“哪兒快,奔三了都。我倆什麼都有了,就差結婚證。”
話音未落,裴叙已經果斷把電話挂掉。
他轉而給陸淮打電話,完全忘了陸淮這會兒和他同一個時區。
電話接起來,對面安靜得很。
裴叙:“重走泰坦尼克線加橫跨北美火車旅行,有沒有興趣?”
陸淮語調陰森森:“你特麼知道現在幾點嗎,我剛從酒吧回來特麼剛睡下半小時。”
裴叙:“去還是不去?”
陸淮:“不去。”
裴叙:“如果我姐也去呢?”
陸淮:“……要我說幾遍,我對做你姐夫沒興趣。”
裴叙:“你最近寵内小明星,長得比上一個更像陳清越。”
“你腦子有病啊?”
“我确實有病,不然為什麼做腦CT呢。”
“……”陸淮服了,“行,我陪你。不就是腦子有病飛不了了,要找個人陪你坐船嗎?”
裴叙忍着怼回去的沖動:“明天下午,南安普敦等你。”
-
第二天大中午,宿醉的陸淮拖着行李箱來到碼頭。
遠洋郵輪停靠岸邊,像一座豪華海上宮殿。
看到裴叙第一眼,陸淮忍不住笑出聲,默默拿起手機拍照。
裴叙染了金棕色頭發,順便把眉毛也染了,随便收拾一下就帥得人神共憤,路人不約而同行注目禮。
陸淮拍好照,往朋友圈一發,三分鐘點贊過百。
裴叙搶他手機删照片,他躲開了,笑說:“幹什麼,挺帥的。”
你争我搶半天,裴叙終于拿到手機。正要點删除朋友圈,蔣時微的頭像卻跳了出來。
她給陸淮點了贊,然後評論:小黃毛。
裴叙很難形容現在的心情,眼前陣陣發白,喜怒參半。
高興,因為蔣時微對他開很親昵的玩笑。
生氣,因為這玩笑和Eden高度相關。
裴叙都能想到蔣時微此時的表情,一定在笑吧。
突然就釋懷了,也罷,能逗蔣時微笑一笑,他把那玩意兒染成綠的也無所謂。
陸淮拎着行李箱,看裴叙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隻覺精彩紛呈,看得酒都醒了。
下午上船,裴叙直接乘電梯上頂層套間,在私人露台的沙發躺下。
晚上有酒會,陸淮補完覺,換了身絲綢藍襯衫,領子扯開,像隻風騷的藍孔雀。
下樓前,他問裴叙去不去。
裴叙歪在沙發,半死不活,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躺那布雷澤沙發是監獄鐵床。
“不去。”
意料之中的答案,陸淮直接沒搭理他,獨自下樓。
海上夜晚寒冷,裴叙冷得實在受不了,爬起來回室内。
他和陸淮住高級套房,露台夾闆加兩個房間,另一側隔斷駕駛艙。
晚九點,整座郵輪燈火通明,正是社交密集的時候。陸淮沒多久就釣到魚,把人往房間帶,還記得給裴叙發短信:「我今晚不回去。」
裴叙:「。」
接下來十天,海上天氣不好,幾乎沒有能上夾闆觀景的機會。
裴叙窩在室内,隔着玻璃窗眺望遠處,怎麼看都是一成不變的大洋。
靠岸那天,蔣時微主動給他打了第一個電話,興奮地說:“哥哥,我要登船了。”
裴叙:“祝你旅行愉快。”
時微:“你不高興?對了,你是不是回國了,和裴叔一起過年嗎?”
裴叙:“沒有,我在荷蘭。”
時微:“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