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此時,清甯宮。
卯時二刻初,衆嫔妃已紛紛到了,來給皇後請安。
從上首數,皇後鳳座在正中上方,左一為瑾貴妃,右一為德妃,她二人都是皇上在潛邸時候的老人了,瑾貴妃當年曾有一子,卻在快八月時夭折,德妃則一直無所出,因已年近三十,皇上不常去她那。
其下便是柳賢妃,柳賢妃是當朝尚書柳惟之女,家世顯赫,端莊知禮,其爽朗大度的性格備受皇帝喜愛。
她的對面是穎妃,穎妃是那種冰美人的性格,整個人看上去都冷冷淡淡的,瞧誰都沒個笑臉。
而後便是雲昭儀,她坐在柳賢妃下首,正懶懶地啜着茶。
其後又有琪容華,王美人,江良人。
蕭麗儀的位置空着沒人來。
這時,前面有小太監唱聲,“皇後娘娘到!”
衆嫔妃遂起身打萬福,“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在大宮女的陪伴下,皇後吳氏施施然走進來,在鳳座上端正坐下,莊重擡手,“衆位平身吧。”
在衆嫔妃入座後,皇後粗略掃了一眼,果然看見蕭麗儀的位置空着。
“蕭麗儀今兒怎麼沒來呀?”
話音剛落,便見王美人戰戰兢兢起身回話,“禀娘娘,蕭姐姐今天身子不爽,不能來給娘娘請安了。”
吳氏點頭,并讓王美人坐下,也沒太在意這個,“想來是昨天蕭麗儀操辦賞花會累着了,翠如,一會着個太醫去春鹫宮給她瞧瞧,别累出了病來。”
“諾,娘娘。”
衆妃嫔又閑話幾句,這日也沒什麼事,說了一會吳氏就讓她們都散了,武雲珂正想走,沒想到這時候,清甯宮的大宮女翠如來到她的身邊。
“雲昭儀娘娘且慢,皇後娘娘請您到裡間叙話。”
雲昭儀點頭,她還是慵慵懶懶的散漫模樣,像是沒睡醒,掐着扇兒,随着大宮女翠如,踱步到了裡間。
“皇後娘娘,尋妾有何事?”
進間行了禮,皇後吳氏便要她在榻邊矮凳上坐了,小宮人奉了茶出去,這會兒屋子裡,便隻剩下她們兩個。
“雲昭儀,若是本宮沒記錯的話,你進宮也快一年了吧?”
“是啊,妾是去年五月初進宮,再有一個月就是了。”
武雲珂淺笑盈盈,扇兒有一搭沒一搭地拍着,兩人又來往幾句,說的俱是無關痛癢的閑話,皇後不提叫她來為何,武雲珂也不問,許是因為在風月場裡待過,應付公子王孫無數,武雲珂這女人,最擅周旋,皇後見過這麼多女人,卻也有些摸不透她。
還是皇後先忍不住了,“雲昭儀,本宮聽聞,賞花會那日,你從春鹫宮,帶走了個姓祁的宮女?”
她在祁字上着重咬了一下,武雲珂卻沒什麼反應,就連睫羽壓下的弧度都沒變。
“正是呢,皇後娘娘真是耳目靈通,那小婢子冒犯了妾,妾當着蕭妹妹,又不好說什麼,便帶走了,罰她在妾宮裡跪了一宿。”
“哦,看來雲昭儀并不知情。”
“皇後娘娘,知道什麼?”
兩人的目光交彙在半空,皇後的目光裡有審視,武雲珂的眼神卻像狐狸,笑意背後,更勝無底深淵。
皇後錯過眼,她讨厭宮裡的這群女人,一個個的,靠着容貌,靠着魅術,靠着甜言蜜語,把持皇帝的心。
可悲的是,她是皇後,所有的人裡,隻有她不能争寵,她還必須裝成大度的樣子,容忍這一切。
在宮外,雲昭儀不過是個戲子,那些市井坊子裡的男人,隻要花了錢,就能玩弄她一番。
可在這裡,她卻要忍着惡心,與她姊妹相稱。
憑什麼!憑什麼!
“沒什麼,那小宮女是永巷的,那處的人,昭儀也曉得,都是些不幹淨的,若留在你宮裡,可是失了規矩,讓人知道了也不好,你罰過了,就讓人把她領回去吧。”
武雲珂掐扇兒的手頓了下,一直懶懶散散的眼睛睜開了些。
“不過一個婢子,也值得娘娘這麼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