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自己是完全不相似的人。
查恩斯為此感到内疚,他清楚自己理應随着埃文的盡心盡力而表現得更加自然一些,但轉眼他們已經在商務套房裡各自房間内的盥洗室洗漱完畢,當他呆滞地望着鏡子裡那雙眼角平平的灰蒙蒙的眼睛和那張宛如一潭死水般的面孔時,他才知道自己的表情變得有多僵硬。
埃文偏偏又在此時敲響了房門。
“噢,查恩斯先生,我隻是來說明,我已經準備好了的,”埃文柔和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如果您還需要一些時間,我就在中間的會客廳等着您。”
“不……不用麻煩了。”查恩斯不願再讓埃文在自己這裡處處受阻,便還是快步走出了衛生間,匆匆打開了房門。
由于整個套房都開好了暖風,隻在腰間圍了一條浴巾的埃文就這樣出現在了查恩斯的眼前。查恩斯早就能看出作為優性α,埃文的個子和他優性α的弟弟菲尼克斯一樣高大,不僅肩膀平直且寬闊,身高也要比他高出七八個公分,隻是他卻沒有料到,埃文藏在高領毛衣和呢子風衣下的肌肉竟然也很可觀,雖然因為皮膚白皙而不至于顯得太過雄壯,但那些流暢鮮明的線條分明能夠清晰地勾勒出他身上每一塊結實緊緻的部位,給查恩斯造成的視覺沖擊和壓迫效果還是十分顯著的。
反觀自己……以前還會在意自己身上的α信息素不夠濃烈,故而必須在其他方面多加塑造,但大概是由于最近一段時間都不再需要想方設法吸引和征服ω,所以在鍛煉上也有所疏忽,導緻原本一直都很貼合的幾套西裝似乎都變得寬松了些。
這不是個好習慣。這會導緻他的神經愈發松懈,不利于應對未來隻會越來越繁重複雜的工作和生活。
查恩斯暗暗告誡了自己一聲,才想起側身讓還在屋外瞧着他的埃文進來,請他一同在沙發椅上就坐。與自己第一次目睹埃文袒露的身體相似,也許是因為對方也是第一次見他穿着浴袍、擦着濕發的不那麼端莊的樣子,所以同樣目不轉睛地盯了他一會兒,才突然抿唇微笑,道:“您将頭發放下來真的很顯年少呢。”
查恩斯知道埃文所謂的“将頭發放下來”指的是他為了洗發而将一貫後梳成背頭的額發散落了下來,但他不明白這如何能顯得年少。他并非第一次在他人面前換成這樣一種居家的發型,可他從未聽别人發表過如此帶有主觀色彩(準确地說,也許能夠稱得上是贊美?)的評價。
偏偏埃文還不等他反應過來,便又抛出一句令人意外到有些費解的臆斷。
“……一定有很多人曾經誇獎過您的美貌吧!”
查恩斯感到了一絲難得的冒犯。他覺得一個人就算從來不吝于使用這些溢美之詞,但竟然能夠違心地說出這種話,也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于是他試着以牙還牙:“……我倒認為常常能得到這種殊榮的是您。”但由于查恩斯自己都十分認同于埃文的外表,所以他的這句小小反諷聽起來倒像是在真情實感地褒揚。
埃文大笑出聲。
“哈哈……您說的是、您說的是,區區在下不才,确實倍受其擾呢!”埃文的吐字中還帶着笑音,“……但請您相信,我對您的贊美卻絕不至于煩擾您……因為我的話都是認真的。”
查恩斯依然感到困惑,但他不再糾纏于這個奇怪的話題,因為他明白埃文做出承諾的時候絕不摻雜任何玩笑,這毋庸置疑。但這也正是他感到困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