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霖捏住他一隻手,緩緩開口問:“不舒服嗎?”
牧新自覺問題不太大,看起來許知霖才是有問題的那個。
他扶着額頭,毫無感情,“有一種後遺症又要犯的感覺。”
另外兩個人聽見這話,肉眼可見地慌張起來。
許知霖遲疑一瞬,“要不——”
“新新——”項書淮一個箭步就回來,慌慌張張撞開許知霖又按着他肩膀晃晃,“是不是又要發作了?”
“不行,遇到困難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
他眼神堅定地看着許知霖,忽然放開牧新,轉而站到許知霖跟前。
“老許,不,許知霖。”項書淮此時語氣也和他表情一樣,堅定得仿佛能原地入黨。
他左手貼在胸口,眼如銅鈴目光如炬,“天冷了,白天記得加衣服,晚上記得蓋厚點,不然感冒了怎麼辦。”
許知霖:?
牧新比他的問号更大。
“你發什麼神經?”牧新把項書淮扒開,先是看了看許知霖。
沒事,不像被威脅的樣子。
隻是表情一言難盡。
設身處地想一下,項書淮對着自己那樣,他也一言難盡。
牧新稍微能理解了。
項書淮換了副表情,對着牧新幾乎淚涕盡下,“新新,你感受到我的熱心腸了嗎?”
“呃……”牧新惡寒地後退。
手被抓着,跑不開,他隻得轉頭求助許知霖。
許知霖偏着頭輕輕咳了下,肩膀有點抖。
[怎麼總是露出小可憐的表情。]
??
牧新怒上心頭,一把甩開項書淮。
“走了。”
今天也還是心累。
項書淮看了一會兒,深沉地點頭,“我覺得有效果。”
許知霖:“……”
我覺得不是。
“新新——等我啊!”項書淮反應兩秒又竄了過去。
許知霖從來沒覺得,這個地方奇怪的人那麼多。
原本他隻想當一個毫無感情的學習機器,不出意外不會和誰有很深的交集。
即使當時報學校毫不猶豫地選了這,他也隻是想,看一看,就當經過一次,留下點痕迹就好。
牧新卻是猝不及防地把他拉到了另一邊。
*
晚上牧新還是不放心。
他有時候會想,許知霖那奇怪的心聲在講什麼,總感覺跟這裡不是同一個頻道。
他抱着刷題書,随便翻了個題就喊人,同時拒絕明宇的熱心幫助。
許知霖意外地看着那個不久前才做過的題,小心問:“你真的,忘了?”
牧新根本沒看,随口就說:“對啊,我看了答案,但還是沒懂。”
許知霖的表情又一言難盡。
[難道真的被我改變什麼了嗎……]
“你在說什麼啊?”牧新眨兩下,也沒指望許知霖能聽懂。
“總之你看看嘛,我真的很需要外援。”
許知霖歎了聲,“真的不知道嗎?”
[明明之前還信心滿滿,這麼快就忘了?]
牧新一驚,餘光瞥了眼那道題。
還,真的很熟悉呢。
他不管,硬着頭皮還是說:“快點嘛。”
“……”
許知霖重重埋下頭,嘴巴被咬得懷疑要出血。
[怎麼這樣……]
哪樣?
牧新又催促了兩下。
雖然還是懷疑,許知霖真就拿上本子,假裝這是個從沒見過的題給他講起來。
“…最後分析這個。”許知霖好像第一次面對題的時候累了。
他圈了一整排符号,依舊耐心:“此時y的最小值是12,這個推斷成立。”
擡起頭,他在牧新面前晃了晃手,“懂了嗎?”
牧新心思沒在這上面,全程去注意許知霖動來動去的手了。
握筆的時候再普通的手也會自帶“骨節分明”屬性,而許知霖的手真的很好看。
“懂懂懂,我再給你做一遍,你檢查。”
“好。”
[小騙子,明明就會做。]
許知霖把本子給他,低頭想了會兒,說:“牧新,有什麼事就直接問,像你對我說的一樣。”
“……啊。”牧新對許知霖的善解人意非常滿意,毫無誠意地推了一會兒就問:“你覺得,初選賽我們班的人都能過嗎?”
許知霖猝然皺起眉。
蓦地,牧新那股不安又來了。
“我們學校應該有十個名額,光是我們班現在就有五個人了,我有點擔心。”
牧新小聲碎碎念着,“我覺得你應該能大緻看出來吧?陶允怎麼樣?”
許知霖愣了下,“他還沒報名。”
“但是他數學成績一直很好啊,上次月考缺考了而已。”
[奇怪的感覺。]
牧新隻覺得心裡咯噔一下,趕緊說:“就是随便聊聊,也沒什麼。”
他埋下頭,看着本子上一長串數字和各種符号有點恍惚。
總覺得許知霖想的那串名單和這次事情有關。
許知霖忽然按着他額頭,稍微擡起一點,自己也低下頭,說:“牧新,未來是不存在的。”
“啊……?”
“現在做的事才能變成未來。”
牧新悶悶道:“很好懂,就算有人從未來穿回來了,但如果他什麼也沒做,也是不能順利取得原本的成就,對吧?”
許知霖沉默了一會兒。
牧新以為他不會回答這個顯得有點裝,似乎又有點哲理的問題時,他點了頭。
[很簡單的道理,我早該想明白的。]
牧新忽然看懂了他那一連串表情,笑了下,“許知霖,這話你可以給我說,但你自己根本不信,是吧?”
許知霖正要說話,牧新趕緊拍拍他的手,“那個人就算真的倒流時間,回到了過去,那麼他已知的未來就一定是一場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