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都覺得朕屬實差勁,交到朕手裡頭的國家隻能亡國嗎?”
“既如此,誰愛當誰當!盡管造反好了!”宋榮心裡不爽快,将沾到鞋上的落花用力輕輕往前一踢。它飄飄揚揚落在一人的腳邊。
“皇兄怎麼說瘋話?”
“呵,”宋榮洩氣般摸了一把臉,“你也覺得朕瘋了?”
宋音之覺得好笑:“總歸不大正常。”
“過來,陪朕坐坐。”宋榮招了招手,“現在朕還有處說話。等以後你出了嫁,宋渡得了封地,朕才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一個啊。”
“從前以為權力是好東西,可真到了自己手上才發現有那麼多的苦楚和身不由己。”
“這讓朕有些……嗯……”宋榮難得說話帶了些猶猶豫豫,“打退堂鼓。”
宋音之驚了一驚:“這玩笑可開大了。難怪你嫌離了我倆沒處說話的,這樣的話誰敢陪你說。”
宋榮搖頭笑了一下。
傳令的小兵忽然遞來一封信,期期艾艾不敢說話。好在宋榮今日情緒低落,也不怎麼發脾氣:“不重要的話明日再說,今天朝會都下了還急這一時做什麼。”
小士兵年紀沒多大,急得都快哭了,抖着手遞上折子:“求您看一看吧。”
宋榮待看時,上面赫然幾個外族字體,是若羌來的立戰書。氣得宋榮将手裡的信件一摔:“背信棄義的東西,不是說好了休戰五年嗎?”說罷想到了什麼似的,“這是……段秋平?”
小戰士被他問得頭也不敢擡:“遞信遞得急,還沒打聽清楚主将是誰。”
宋榮冷哼一聲:“不管是誰,都是背信棄義的東西。”
如果是段秋平的話,他非要将這些人的情義都撕扯幹淨嗎?宋音之張着嘴,努力順着呼吸。
其實對段秋平來說,他才不是來撕扯什麼情義的,恰恰相反,他是來續緣的。
若羌的士兵能征善戰,要不是當初内亂,京城就算等來援兵也逃不過覆滅的命運。段秋平對這一點很自信。
水路他讓人帶兵找機會直逼京畿重地,陸路由他自己率領。段秋平身後的軍隊,人人被鐵甲包裹得嚴嚴實實,可是他自己卻大刺刺地将個臉露出來,還不忘大肆宣揚一下自己的名聲:“若羌,段秋平!”
其實因為李顧的一場改革,各方軍隊的戰鬥熱情空前高漲。畢竟沒幾個人受得住加官進爵的誘惑;可是這段秋平……不是死了嗎?
那日在台子上,被大鐵柱活活給燙死,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不會有錯。怎麼,今日在這裡?領頭的将士揉揉眼睛,确認是段秋平沒錯。
段秋平就惡狠狠地一笑:“如假包換。”
兵臨城下,頭領也确實顧不了這麼多,隻好硬着頭皮迎戰。
可是将士們誰人不知李顧和段秋平的那場案件?此事的性質非常迷惑,往小了說就是一次私闖宮門,而重刑人們更是見怪不怪;可往大了說一個質子的生死就是兩國的命運,誰人能不關注?由于這場案件的迷惑性質,更導緻了段秋平的大名脍炙人口。
所有的戰士一聽那段秋平不但沒死,還氣焰嚣張地打了過來。不免對“段秋平之死”産生了懷疑,順帶的,李顧此人的信用在将士們眼裡直線下降。而“立戰功加官進爵”的賞賜似乎也沒那麼可信了。
潛移默化的影響就是戰士們打仗的熱情急速下降,竟比改革之前還不如。而頭領顯然還未意識到這些,隻是一味地指揮着厮殺,卻控制不住将士們節節敗退。
“告訴你們皇上,硬打下去真會亡國的。讓他出來跟我說話。”
他這看似是玩笑的一句話沒人聽進去,更何況能當武将的,個個都愛拉硬屎,脾氣比驢還臭,此話除了引來一些人粗鄙的大罵以外沒有任何好處。
段秋平也不急,心裡敲定了隻要他段秋平一露面,靳國必然無勝算。此番隻要等着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