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今晚宋遠航心情這麼好。
溫知新沒在夜色待很久,坐了半個小時就要走,港好正男換班,宋遠航幹脆讓兩個人一起回去。
“我先去洗個手。”溫知新說。
她剛才吃薯條薯片,指尖沾了一層碎渣,正男就在外面等她。
慘白的燈光照下來,好像任何污穢都無處遁形,冰涼的水流過手背,溫知新看着鏡子裡的自己。
皮膚很白,于是眼下的黑眼圈就有些明顯,不過依舊攔不住她迸發出的生機勃勃。
溫知新擦淨手,想不起自己上一次在十二點之前睡覺是在哪天。
“高考完怒睡三天三夜也沒關系,再堅持一下吧溫知新同學。”溫知新莫名其妙在洗手間給自己打了一通氣。
洗手間的紙巾用光了,溫知新索性濕着手走出去,看到在走廊的盡頭,逆光站着一個男生,身形高瘦挺拔,面容不太清晰。
溫知新以為是正男,還未走近就開口:“正男?不是說好在外面等我嗎?”
正男沒接話。
溫知新疑惑着走近,看清男生的長相後,腳步一頓。
不是正男,是祁昂。
穿着一件黑色T恤,單肩挎着包,神色淡淡。
尖子生、人氣王、舊王、班長、學生會主席。
溫知新思緒紛飛,想到一中最近在嚴抓學生進網吧打遊戲。
班裡已經有好幾個落網的同學,許妄也是其中之一,據說還是祁昂大義滅親一舉殲滅的。
網吧不讓進,那酒吧能嗎?
溫知新望着那雙漆黑的眼睛,有點害怕對方也“殲滅”自己。
她倒是不怕被抓,隻是聽說被抓之後不僅要寫檢讨還要請家長。
溫倩要是知道她大晚上的不回家寫作業,而是來酒吧喝酒,估計會給她全身上下都安上監視器。
走廊的光更柔和,白色薄紗一般籠下來。
溫知新将食指豎在嘴唇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此時音樂已經從搖滾樂換到抒情曲,女歌手的聲音纏綿婉轉。
她的聲音更顯清脆,像冰塊撞進檸檬水。
“班長,幫我保密。”
祁昂應該是想說話的,但是正男的聲音橫插了進來,“小新,你怎麼洗這麼久的手,還回家嗎?”
溫知新沒應正男,隻是看着祁昂,他臉上也沒什麼表情,俊朗的五官更顯薄涼。
“我不是保險櫃。”他說。
“……”
溫知新面上不語,腹诽你要真是保險櫃才好了呢。
祁昂又說:“你手上的水滴在我的衣服上了。”
溫知新低頭,仔細辨别,發現他的黑色T恤的下擺确實有幾點水漬。
但真的就是幾點,比綠豆還小。
眼真尖呢,大班長。
“不好意思。”
“明天上學别遲到。”
然後一張紙巾被拍到溫知新的手裡,祁昂轉身離開。
所以,這算放過她了嗎?
溫知新眨眨眼,慢吞吞擦淨手。
正男忍不住進來找她,看見她跟傻子一樣站在原地發呆,“嘿”了一聲,“還走嗎?”
“走走走。”溫知新說。
她将紙巾團成球丢進垃圾桶,手指勾起書包往身後一甩,離開了夜色。
其實溫知新和正男并不同路,隻是宋遠航交代了正男讓他把溫知新安全送到家,那他就要做到。
走出酒吧,巷子裡的路燈昏暗,兩個人的影子投射到地面上,拉長又變矮。
“不用送了。”溫知新說,“來回要一個小時呢,我自己回家就行。”
“但是航姐說要我送你回家。”
“航姐還說要你少吃點零食呢,也沒見你那麼聽話。”
被戳穿的正男不說話了。
兩個人就無聲對峙着。
“就這樣,你回你家,我回我家,下次見。”
“那你安全到家要給我發信息。”
“沒問題。”
溫知新和正男揮手,目送他離開,把耳機重新塞回耳朵裡,走進地鐵站。
英語新聞湧進腦子裡的那瞬間,溫知新忽然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要那麼害怕祁昂告狀?
他不是也在酒吧嗎?
如果把她告老師的話,他怎麼脫身?
總不能說自己在釣魚執法吧,誰會信呢。
早知道就硬氣一點了。
“下一站,宜安一中站。請要下車的乘客在列車前進方向左側下車。”
溫知新随着人流下車,回到出租屋,先洗了個澡,随後開始做題。
從十點到十二點。
被物理折磨到頭昏腦脹,畫完粒子的運動軌迹後,溫知新憤然摔筆,栽到床上,倒頭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