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來越大,溫知新勉強認出車裡坐着的是一個女生。
短發,穿着一中的校服。
叫姜寐,是她們班裡的文藝委員。
姜寐喊她上車,“雨太大了,上車送你回家吧。”
溫知新說:“不用,我家就在前面。”
姜寐堅持:“那也沒有車快呀,上來吧。”
溫知新:“我已經淋濕了,而且會弄髒車裡。”
“哪有什麼的。”姜寐說,“車又不會感冒,但是你會,上車吧。”
副駕駛的門應聲打開。
溫知新無法拒絕,隻好道謝進車。
後面伸過來一隻手,遞給溫知新一條毛巾。
“謝謝。”溫知新擦了擦頭上和身上的水,才發現後排坐了兩個人,姜寐旁邊還有個男生。
皮膚顔色是沒血色的白,瞳色是很濃郁的黑,盯人的時候像鬼魅。
溫知新隻草草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知新住在哪裡?”姜寐問。
溫知新說:“書香别苑。”
“好,直接去書香别苑。”姜寐吩咐司機。
司機說:“好的,小姐。”
溫知新又說了一遍謝謝。
姜寐笑:“不客氣不客氣。”
“你是從哪裡轉學來的?”姜寐問。
溫知新說:“雲甯,北方的城市。”
“怪不得你說兒化音那麼熟練,你有時間的話能不能教教我。”姜寐湊過來,很認真的講了一句帶兒化音的話,“一兒起兒玩兒。”
溫知新忍笑糾正她:“一起玩兒。”
姜寐也被自己逗笑,哈哈哈笑着又靠回座椅靠背,透過後視鏡看着溫知新,“好啊,一起玩。”
字正腔圓,比剛才還認真。
溫知新愣了一下,目光蓦然放軟,她張張嘴。
姜寐立刻說:“不要說謝謝了,你怎麼比傅雲星還禮貌。”
被提到的傅雲星緩慢地眨眨眼,很輕地打了姜寐一拳。
姜寐嘻嘻笑。
司機直接把溫知新送到了單元樓門口,姜寐和她說再見,又拍了傅雲星一下,于是傅雲星也幽幽地說拜拜。
“拜拜,明天見。”
回到出租屋,溫知新先洗了個熱水澡,頭頂毛巾給溫倩發信息,然後喝兩包感冒沖劑,坐到書桌前開始寫題。
屋外狂風暴雨,緊閉的窗戶布滿雨痕,屋内隻有水壺汩汩聲和筆尖擦過紙張的聲音。
溫知新算來算去,覺得帶電小球好像長翅膀,在自己眼前飛來飛去。
“讨厭死了,不會說話嗎?”
她小聲嘟囔,不知道抱怨給誰聽。
今晚注定寫不成動腦子的學科,溫知新歪倒在床上,倚着床頭,捧着一本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來的地攤文學讀物看起來。
卧室隻開着一盞落地燈,溫知新看着書中女主質問男主究竟愛不愛自己時,一個身影在腦中晃過。
那個人坐的很直,看了一整晚的言情小說。
她忽然也想質問他,究竟花多長時間在學習上。
燈開了一整晚,光已經變得似有所無,溫知新迷迷瞪瞪起床,不知道自己昨晚幾點睡的。
她起床,發現自己的嗓子啞了,關燈去洗漱後,坐到書桌前。
桌上擺着昨晚沒寫完的題,她動動手指,抓起筆,還沒寫字,先打了幾個噴嚏。
完蛋,真要感冒了。
溫知新找到一盒藥,看清沒有過期後裝進了書包裡,打算吃早飯之後再吃藥。
把昨晚剩下的題和今天早上該寫的題都做完後,已經六點五十。
溫知新慌忙穿上校服,給溫倩發了報備照片後,拿上書包飛奔下樓。
一路狂跑到學校,噔噔噔又爬五樓,進教室時鈴聲剛好響起。
溫知新坐下後平複氣息,發現身邊的位置是空的。
許妄坐在她前桌,側身解釋:“阿祁昨晚淋雨回家,發燒了,今天請了假。”
溫知新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趁趙言心還沒來,她三下五除二解決完早餐,緩了一會兒又吃了感冒藥,一上午腦子都好像置身于雲端,輕飄飄的。
中午吃飯的時候,姜寐很自然地拉着傅雲星過來和溫知新一起坐。
“明天是社團日,你有參加什麼社團嗎?”姜寐問。
溫知新搖頭。
“你對小語種感興趣嗎?”姜寐興緻沖沖,“我和傅雲星都選的西班牙語,你來和我們一起玩。”
“我半路加進去會不會不太好?”溫知新擔心。
姜寐說:“不會的。”她拍拍傅雲星的肩膀,“不會說話的還要呢。”
傅雲星用手肘很輕地撞了一下姜寐,“我隻去過一次,是你硬拉我去的。”
姜寐裝傻:“是嗎?不記得了。”
溫知新笑:“好,我明天和你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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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祁昂退燒後來學校。
第一節課是自習,溫知新早坐在了位置上,正在死磕一道物理電學題。
她聽到後門響動,分了一個眼神看過去,祁昂單肩挎着背包走過來,身高腿長,幾步路像是在走T台。
真帥。
“上午講什麼了?”祁昂越過溫知新,直接拍了許妄的肩。
許妄沒察覺到他們兩個人之間不對勁的氣氛,說:“英語和物理做了一套試卷,語文和生物試卷評析,我這次記筆記了你看嗎?”
祁昂說:“信不過你。”
他在桌子上找到英語和物理的試卷,從頭浏覽了一遍,走筆龍蛇地寫起來。
溫知新的餘光一直在盯着他,她不是傻子,怎麼會感受不出來這麼明晃晃的忽略。
不過她不在乎,看到祁昂在補作業時,溫知新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