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昂放下筷子,解釋道:“我不吃豬羊雞和魚,也不吃胡蘿蔔茄子芹菜,蔥姜蒜一點都不能碰,食堂基本沒有我能吃的東西,就算是能吃的也很難吃,所以我一般隻吃一點,如果餓了回家再煮宵夜,這樣的理由可以嗎?”
溫知新握着筷子,定格似的望着祁昂,感慨道:“祁昂,原來你一口氣說這麼多字不會死。”
“……”
她感受到了,祁昂也想把飯揚她臉上。
“你這麼挑食。”溫知新說,“平時在家怎麼吃?單獨給你做一份還是都和你吃一樣的?”
“你話越來越多了,溫知新。”祁昂評價。
“是啊,要是兩個人都話少,坐一起會憋死的。”溫知新看着他,很有道理地說。
祁昂看着她,很短促地笑了一聲,解釋道:“家裡有做飯的阿姨,會照顧到每個人的口味。”
“噢,這樣。”
等溫知新吃完飯,祁昂從口袋裡拿出一小包紙巾遞給她,說:“你嘴角有點髒。”
“哪裡?”溫知新抽出一張來,繞着自己的嘴唇擦了一圈,“好了嗎?”
祁昂搖搖頭,點了點他自己的下巴。
溫知新就照貓畫虎去擦自己的下巴。
祁昂又點鼻尖。
溫知新就去擦自己鼻尖。
然後是嘴角左邊,嘴角右邊……
直到祁昂點了點自己的眼下,溫知新才意識到自己被耍着玩了。
她把剩下的紙巾砸到祁昂懷裡,“幼稚死了,祁昂。”
祁昂看着她,輕笑。
–
晚修周測。
照例語數英物化生六科大全套,寫完就交,交了就走。
看似自由度很高,實際競争力拉滿。
每個人都不想做最後一個交卷的人,整間教室隻能聽到筆尖摩擦紙張的聲音。
溫知新已經不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周測,那股新奇勁兒早就被一張張試卷磨沒了。
語文、數學、英語、物理、化學、生物。
按照順序一科一科寫過去,在寫完最後一句“PEG誘導原生質體融合”後,她撂下筆,起身去交試卷。
祁昂緊随其後。
他倆以絕對速度領先班裡其餘三十三人,背上書包,前後走出教室。
高高瘦瘦的兩個人,單肩背着書包,頭也不回地離開。
許妄目睹全程,指尖轉着筆吐槽,“可讓他倆裝夠了。”
說完唰唰幾筆簽好自己的名字,也交上了試卷。
他把書包往背上一甩,邁着不着調的步子往門口走,剛好碰到趙言心來班裡。
兩人打了個照面,許妄面上笑着說老師好,實際心道不好,趕快跑。
然而還沒等他跑起來,趙言心的聲音就砸了過去,“許妄,回來。”
“……”許妄立刻刹住步子。
溫知新和祁昂還沒走遠,聞聲也回頭,正好看到許妄恨恨望過來的表情。
溫知新特别欠地将左手比成槍支的模樣,食指中指并攏,輕點額角,向許妄緻意。
祁昂則站在溫知新身旁,單手插兜,眼底有促狹的笑意。
“……”說中二到底誰中二。
許妄覺得這兩個人不比自己好多少。
“你倆少裝。”許妄把書包扔過去。
祁昂往前一步,站在溫知新前面,穩穩接住那疑似隻裝了兩張試卷的書包。
“等我一起走。”許妄進教室前丢下這麼一句話。
溫知新和祁昂對視,腳尖一轉,都倚在欄杆上,吹着晚風,聽許妄嘿嘿笑着和趙姐賠不是。
“你還記得我轉學過來之後的第一次周測嗎?”溫知新問。
祁昂說:“怎麼?”
“那次你是第一個寫完交試卷的,從講台往回走的時候還挑釁地看了我一眼,你不記得了?”
“我沒挑釁過你。”祁昂仔細回憶,“我應該隻是看了你一眼。”
“哎。”溫知新抓到邏輯漏洞,“那時候你可讨厭我了,恨不得把我當空氣忽略,怎麼會無緣無故看我一眼,不是挑釁是什麼?”
祁昂偏頭,對上溫知新無比肯定的目光,無奈地笑了一下。
他要怎麼說。
他真的不記得自己有過多少次無意識地将目光放在溫知新身上。
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絕對沒有挑釁。
可溫知新不信,她盯着祁昂,好像要把他看穿。
走廊的聲控燈已經滅掉,在遠離教室的這裡,唯有月光。
她眼睛居然這麼亮,祁昂移開目光前腦中隻剩下這一個念頭。
班裡同學們都在做題,此刻的五樓格外安靜,風聲、樹葉沙沙聲和高一學生放學的喧鬧聲都遠在他們之外。
“溫知新,我……”
“我寫好了!我們走吧。”許妄突然閃現,空氣一下子又開始流動。
祁昂咽下那半句話,把許妄的書包還給他。
“哎,我說阿祁,你要在書香别苑住多久啊?”許妄說,他都記不清上次和祁昂一起回家是幾月幾号了。
祁昂看了一眼溫知新,輕描淡寫說:“畢業吧。”
“那我豈不是天天都要自己回家了。”許妄趴在祁昂肩上裝哭,“祁世美,你好狠的心。”
祁昂拉開他,淡淡道:“你再不走,就等不到五班的體委了。”
“啊。”許妄害羞地怪叫,“你怎麼知道的?那我先走啦,明天見兩位。”
又剩下他們兩個,邊下樓梯,溫知新邊問:“剛剛許妄出來之前,你想說什麼?”
“關于你說我挑釁你的解釋。”
祁昂微微仰頭,看着台階上的溫知新,聲音不疾不緩,“可能我沒什麼信用度,但這次相信我吧,溫知新。”
溫知新輕挑眉尖,點頭說:“好的。”
看在你今天這麼帥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