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譽榜更新速度很快,下午第二節課的課間溫知新第二張照片上牆。
照片下方的小字寫着:“第四十六屆長源杯文學大賽金獎”。
兩張一模一樣的六寸照片并排貼在一起,同樣意氣風發的高馬尾,同樣乖巧的笑容,宣告着宜安一中将出現一個新的傳奇。
這是許妄同學的原話。
“……”即使已經轉學一個多月,溫知新仍然無法适應許妄的中二。
她問祁昂,“許妄一直這樣嗎?”
祁昂在看科技大賽的作品,一心二用回答溫知新:“哪樣?”
“給人起一些很大的外号。”溫知新說。
“比如?”
“多了去了。”溫知新掰着手指數。
據不完全統計,從上個月區聯考至今,她已經收獲了“新王”、“新帝”、“革命者”、“傳說”、“傳奇”等一系列聽了就想讓人找個地縫鑽進去的稱号。
祁昂很模糊地笑了一聲。
“他給你起過這種外号嗎?”溫知新問。
“沒有。”祁昂說。
溫知新不信。
她覺得許妄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
下節課的課間,溫知新立馬去求證,然後抱着一籮筐更中二的外号回來了。
如數家珍地念給祁昂聽:“無敵戰神、冷面羅刹、悶葫蘆、槍神,舊王……還有手下敗将,這個我不是很明白,你是誰的手下敗将啊?”
祁昂停下手中的筆,黑檀一般的眼睛看着溫知新。
溫知新愣了片刻,彎着眼睛笑起來,“噢,原來是我的手下敗将。”
祁昂彈了下她的額頭,聲音清冽:“溫知新,你沒完了。”
溫知新身體力行表示沒完,“你更喜歡哪個外号?”
祁昂低下頭去寫題,說:“都不喜歡。”
溫知新還想說什麼,卻被一聲“學姐”打斷,她擡頭,看見宋嘉平從門框外探進來半張臉,頂着他那頭卷發,大眼睛眨巴眨巴。
“學姐,有事情找你,能出來一下嗎?”
“好。”
室外很熱,溫知新站在陰影裡,問:“怎麼了嘉平?”
宋嘉平把一疊照片遞給她,“這是長源杯比賽的照片,孫老師讓我來給選手們各送一份。”
孫老師就是比賽時的帶教老師,主要負責學校校媒體運營,包括校報廣播等。
溫知新說:“謝謝,直接放校媒辦公室我自己去拿就好了,這麼熱的天還麻煩你跑一趟。”
“沒事。”宋嘉平笑,“另一位學姐的照片也在裡面,我一起拿過來了。”
“好,我回去轉交給她,還有什麼事情嗎?”
宋嘉平沒說話,眼睛一直盯着溫知新,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沒等到宋嘉平回答,溫知新便說:“沒事的話我就回班了,你也快回去吧,外面太熱了。”
“好,學姐再見。”
溫知新擺擺手,推門回去。
宋嘉平隔着玻璃看她繞過講台把其中一份照片交給了另外一位學姐,中間第三排一個女生分給她兩顆話梅。
回到座位之後,她把紙袋裡的照片都倒了出來,一張張看過去,她……
視線被遮住了。
祁昂坐直的身體前傾,完全擋住溫知新的側影,他擡眼,和窗外的宋嘉平對視。
仿佛什麼也沒看到似的,連半秒都沒有就收回視線。
隻是一直保持着前傾的姿勢。
溫知新把所有照片都過了一遍之後重新将其裝回紙袋,一瞥,發現祁昂的頭都快埋進課本裡了。
作為輕度近視的受害者,溫知新不忍心再讓一個年輕的生命被眼鏡禁锢住,于是她不輕不重地打了下祁昂的背。
祁昂冷臉看她,“理由。”
溫知新說:“坐姿不對會近視的。”
“你瞎了我都不會近視。”
“……”氣的溫知新又打他一拳。
祁昂掃了一眼窗外,那裡已經沒有人了。
他坐直身子,還了溫知新一個腦瓜崩。
“别人都說你是冰山男神,高嶺之花。”溫知新說,“誰家好冰山動不動就彈人腦瓜崩。”
祁昂保持着身體距課桌一拳,眼睛離書本一尺的标準坐姿,右手握着筆在寫字,空出來的左手精準無誤地又彈了一下溫知新。
溫知新垂眸盯着那隻骨節修長的手,之前欣賞的心情蕩然無存,現在她隻想狠狠咬上一口。
急促又響亮的上課鈴聲阻止了一場君子動手又動口的戰争。
下午的課表是英物物物。
全部上完之後,溫知新感覺自己小命丢了半條,急需去食堂補充血條。
她一直和姜寐一起吃飯,但今天姜寐和傅雲星請了事假回家,巧的是許妄也因為和外班約籃球賽而不去食堂。
于是溫知新和祁昂在一張空桌子前相遇了。
“你要坐這裡嗎?”溫知新問。
祁昂說:“這裡寫你的名字了?”
“……”溫知新想,如果不是她餓了,她真的會把這份飯揚祁昂臉上。
她買了三份葷菜外加六兩米飯,全都堆在餐盤裡好像一座小山。
吃了三分鐘,溫知新發覺祁昂一直頻頻往自己這裡看。
禮尚往來,她也看。
先看見的是祁昂餐盤裡的兩道素菜,一道手撕包菜,一道清炒西蘭花,份量少到她感覺自己三口就能吃完。
“你就吃這些,吃得飽嗎?”溫知新問。
祁昂說:“吃不飽。”
溫知新此刻倒是很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追問:“吃不飽為什麼不多買一點?”
“吃不慣。”
“在一中待了兩年還吃不慣嗎?”
祁昂擡眼,“你有意見?”
溫知新說:“我沒有,我隻是好奇,都說21天養成習慣,你這都很多個21天了,居然還會不習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