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我特意來找你?你很重要嗎,溫知新。”
又來了。
經典祁昂式反問句,高高在上,又裝得可以,聽得溫知新心煩。
之前不是因為這件事吵過嗎?為什麼還要用這種語氣說話。
“你是想和我吵架嗎?”溫知新直接問。
祁昂下意識說“沒有”,又皺了一下眉,補了一句,“怎麼可能”。
“不想吵架為什麼要用這個語氣和我講話,我們之前不是說好要好好說話的嗎?”溫知新說。
祁昂緊緊閉着嘴,伸手去拿溫知新的書包。
溫知新身子一偏,躲開他伸過來的手,“說話。”
“說什麼?”
溫知新背着手歪頭看他,挑眉不語。
祁昂也是個死倔的,同樣閉嘴不說話。
虧了夜色在巷子裡,人少,要不然溫知新才不會和他面對面玩幼稚的木頭人不許動的遊戲。
“你不好好說話,以後都不要背我書包了。”
手臂貼着手臂,祁昂松松握着溫知新的那截長長的書包帶,沉默着,仿佛在做心理鬥争,半晌,終于認命似的吐了一口氣,低聲說:“沒有路過,我過來接你。”
“這不是能說嗎?為什麼總愛用那種讓人很不舒服的語氣說話呢?”
祁昂說:“你看不出來我在生氣嗎?溫知新。”
溫知新問:“生氣?生什麼氣?”
她在腦子裡把自己幹的事全過了一遍,也沒篩出來什麼能惹大少爺生氣。
“你說呢?”
“我說什麼?你能不能少反問我。”溫知新說,“可以有話直說嗎,一見面就陰陽怪氣,現在又拐彎抹角的,你總這樣,我也生氣了。”
兩隻胳膊交叉橫在胸前,溫知新轉頭就走,高馬尾一甩一甩的,背上的書包也跟着上下一颠一颠的,看得出來真的也很生氣。
祁昂快步跟上去,險些追不上,拽住小黃鴨書包帶,堪堪控制住她的速度。
“你在夜色和正男聊天,湊那麼近幹什麼?”祁昂說。
溫知新懵了一下,問:“啊?你在氣這個?”
祁昂似乎也覺得這件事太小,但他就是很生氣,虛張聲勢地看過去,“不行嗎?”
“當然可以。”溫知新說,“你告訴我,我就知道你為什麼生氣,就可以告訴你我和他離那麼近說話是因為夜色音樂聲音很大,要湊近才能聽得清。”
“我還能告訴你我們聊了什麼,但是這一切都要基于你告訴我為什麼生氣。”
溫知新表情很認真,“你要有話直說,不要總反問質問,那樣我們真的會越來越遠的。”
“習慣了。”
進地鐵站,在下行扶梯上,溫知新側身仰頭看着他說:“這可不是什麼好習慣,二十一天就能養成一個新的習慣,我們有很多二十一天呢,從今天開始,到畢業之前我保證能把你培養成一個有話直說,人見人愛的大帥哥。”
溫知新總是有很多新奇的想法,祁昂忍不住輕輕笑起來,說:“可我不想要人見人愛。”
“那你要什麼?”
祁昂側頭看着溫知新,擡手,輕輕彈了下她的額頭,笑而不語。
地鐵到站的轟隆聲蓋過交談聲和心跳聲,溫知新欲蓋彌彰地整理了一遍又一遍碎發。
書包早到了祁昂身上,兩個人推着車慢慢從地鐵站往書香别苑走。
到單元樓下,溫知新抱着小黃鴨注書包說:“那我上去了,下周見。”
祁昂喊住她:“溫知新,有話直說裡包括直接問問題嗎?”
“要問什麼?”
祁昂抿着唇,幾番欲言又止之後才問:“你更喜歡捕夢網還是胸針?”
溫知新哭笑不得,“這也要比嗎?”
她掏出手機給祁昂看,捕夢網被挂在床頭,落地燈的昏黃光線偏過去,映在牆上的影子好像守護神。
“祁昂,我不會每天都戴胸針,但我每天都能看到捕夢網。”
一個不明着問,一個不明着答,明明說好要有話直說的兩個人此刻都在繞圈子。
溫知新清脆的聲音落在祁昂耳朵裡,又不知道順着哪根筋絡傳到了心髒,以至于他的心跳得格外快。
如果可以不說反話,如果可以有話直說,如果可以希望期待和請求。
那麼他說出口的應該是“溫知新,我喜歡你,能不能試着也喜歡我一下”,但祁昂清晰地聽到自己說的是“捕夢網會有用嗎,你還會做很多夢嗎?”
路燈的光是柔和的白色,像暧昧期的紗。
溫知新說:“有一點用,是沒有做很多夢了。”
“那就好,我先回去了,晚安溫知新。”
“晚安,祁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