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算了?”祁昂忍着淚,眼眶逼紅,“你要和我算了嗎?溫知新。”
天色已晚,路燈一盞盞全亮了起來,腳下的影子陪着溫知新一起沉默着。
半晌,她擡起頭,看着祁昂很認真地問:“你高考語文多少分?”
祁昂确确實實也沒反應過來,如實說:“我沒高考,保送。”
“我誇誇你?”溫知新好笑道。
“不用,把我加回來。”祁昂用手背貼了下溫知新的胳膊,“行嗎?”
“再得寸進尺我真不理你了。”溫知新雙手插口袋,微仰着下巴,“回去吧。”
祁昂一裝到底,低着頭,像隻撒嬌的狼,“我手機沒電。”
溫知新挑眉,“再裝。”
祁昂:“現在是誰在裝,溫知新。”
溫知新笑起來,向馬路的方向偏頭,“快走不送。”
祁昂拿出手機,電量百分之八十二,他坦然自若地打了車,接着又點開二維碼,遞到溫知新眼前。
叮。
溫知新掃碼,發送了添加好友的信息。
“可以了嗎?少爺。”
溫知新笑眼盈盈,拖着長調子調侃祁昂。
祁昂已經很久沒聽過這個稱呼,除了溫知新,再沒人這麼叫他。
“發信息你會回嗎?”祁昂問。
“不回廢話。”溫知新說,“你打的車到了嗎?快走吧,别消耗我的休息時間了。”
祁昂說:“最後一個問題。”
溫知新:“你以前從來沒有這麼多問題,多說兩句能要你命,現在怎麼沒完了?”
“你要我有話直說。”祁昂理所當然。
溫知新:“……”她後悔了。
“你知道我在找你,是嗎?”
祁昂找過溫知新很多次。
知道她沒去江虞大學之後,他就把國内排名靠前的高校全都找了個遍。
該慶幸溫知新卓越出衆,在哪裡都矚目,知道她的去向其實不難。
在新大,讀的是全國專業排名第一的中文。
忙着參加各種比賽、學科競賽、學術交流會,在國際華語辯論賽中拿到了最佳辯手,還出了兩本書。
很受歡迎,朋友很多,愛慕者也很多。
祁昂混在其中,一并加了她的好友。
被拒絕了。
同時認識他和溫知新的一個朋友對此已經司空見慣,解釋:“她不加陌生人。”
“哦。”祁昂指腹抹過溫知新的頭像,是隻重影小貓,看得出來是她自己拍的,“不加也好。”
朋友見祁昂第一次主動加人就吃了閉門羹,不忍心,主動說:“你加她幹什麼,追人還是問事情,要不要我幫你說一下。”
“不用,沒什麼要緊事。”
在江大,修滿學分就能畢業,祁昂把自己的本科和研究生壓縮到了三年半,之後就全心全意地在創業。
在連軸轉的工作裡,他擠出了所有能支配的時間去見溫知新。
公開賽事,他買黃牛票做觀衆;
簽售會,他拜托朋友去排隊寫親簽。
那是一年初冬,新川下了第一場雪,場館裡暖氣很足,祁昂坐在觀衆席上看着鎂光燈下光芒萬丈的溫知新,認命地想就這麼遠遠看着她快樂其實也可以。
但上天很難如誰的意安排劇情。
聖誕節那日鵝毛大雪鋪滿新川,祁昂站在街頭,合夥人打來電話,要他抓緊回江虞。
“知道了。”
祁昂呼出一口白氣。
對面是一家中古店,出售很多現在不常見的小玩意,溫知新從裡面推開門出來,拉高圍巾蓋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眼睛來,步履匆匆地往前走,半個眼神都沒分過來。
祁昂突然福至心靈,意識到這大概是自己最後一次再見溫知新。
果不其然。
溫知新避開所有祁昂能去到的所有地方,天地這麼大,想躲着誰不見簡直輕而易舉。
“是,不想見你。”此刻的溫知新大大方方承認,“但你很陰魂不散,煩人。”
想要的絕版衣服會在某天突然成為她的禮物;
搶不到的票也總會有好心人原價出給她。
“所以就故意躲着我。”祁昂總結,“幫你買的東西幾經朋友的手也要給我轉錢,畢業送你的花也退了回來,就這麼讨厭我?”
溫知新瞥他一眼:“最起碼不是恨了,還不謝皇帝隆恩。”
她揚着臉,表情十分神氣,又那麼鮮活可愛。
祁昂偏頭笑起來沒完。
溫知新後知後覺有些羞恥,半捂着臉,低下頭。
司機到了酒店附近給祁昂打電話。
祁昂戀戀不舍:“那我走了?”
溫知新抱着臂,在秋風中點頭,“再見。”
不知道這兩字被施展了怎樣的魔力,祁昂的情緒很明顯上揚了一些,降下車窗和溫知新說:“再見。”
車上,祁昂盯着和溫知新的聊天頁面,思考了很久第一句話要怎樣開頭。
結果溫知新叮叮兩條信息跳出來,讓祁昂哭笑不得。
溫開水:【你爸那個收購項目最後成功了嗎?】
溫開水:【我找了很多新聞也沒找到這個報道】
7:【為什麼不問我怎麼樣?】
溫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