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打劫了,把誰家的東西搶過來了?”溫知新問。
祁昂偏頭笑了一聲,解釋:“剛才讓助理去買的。”
差點忘了,祁少爺現在已經升級成祁總。
再也不用自己騎車四十分鐘去買早餐。
“先喝水。”祁昂擰開杯蓋遞給她,又問:“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
溫知新搖頭,“沒胃口。”
祁昂把保溫杯和保溫盒都放在一旁,接着坦然自若地坐到了溫知新身旁。
溫知新說:“今天麻煩你了,不用再陪我,你去忙吧。”
祁昂說:“我正在忙。”
溫知新納悶:“忙什麼?”
祁昂轉頭看着她不語。
因為生病,溫知新看起來沒什麼精神,笑得也勉勉強強,很淡,像被蒙上了白紗的花朵。
“高中那會兒也這樣,真沒意思。”溫知新不去看他,閉上眼睛假寐,聲音輕輕,要很仔細聽才能聽清,“一點都不公平。”
而祁昂也确實沒聽見,他坐在溫知新身旁,手機裡是易捷聲淚俱下的控訴。
易捷:【怎麼隻有小賀來,你人呢?】
易捷:【你不是說已經在醫院了嗎?你在哪個醫院?】
易捷:【你迷路了?】
易捷:【hello,能收到我信息嗎?】
易捷:【我是易捷】
......
易捷:【莫西莫西】
易捷:【再不來我就出院了】
7:【在忙】
易捷:【忙什麼啊,公司遠在天邊,客戶遠在大洋彼岸,就一個近在咫尺的兄弟在醫院亟待關心,你還能忙什麼?】
7:【她生病了】
易捷:【......你真沒救了,别上趕着給人當三我都得謝天謝地,我第二天不會在娛樂新聞上看見你吧,祁總。】
祁昂沒回他。
溫知新偏過來的腦袋砸斷了祁昂當下所有的念頭,均勻的呼吸聲就飄浮在他的耳畔。
發燒剝奪了溫知新太多精力,她從挂上水之後一直睡到了三瓶吊瓶全都輸完。
腦子還沒完全重啟,迷迷糊糊睜開眼,聽見一道輕柔的聲音落下來,“醒了?”
溫知新足足愣了三秒,才反應過來為什麼坐着睡了三個小時的覺脖子居然沒有感到絲毫不适,合着重量全都壓在了别人身上。
她連忙起身,看到手背上的針頭已經被拔掉,問:“怎麼不喊醒我?”
祁昂說:“剛要喊,你就醒了。”
他把一根體溫計遞過去,“再測一次,不燒了我們就回去。”
溫知新夾着體溫計,問祁昂:“你幫我交了多少錢,我轉給你。”
祁昂把繳費單給她。
溫知新掃了一眼,拿出手機給他轉賬,小數取整,還多發了一百,“沒想到耽誤你這麼久,請你喝奶茶。”
橙紅色的轉賬記錄停在昨晚溫知新回複的那句“沒什麼不一樣”下面,祁昂沒收錢,先問了她一個問題。
“如果是盛天潤呢,你也會給他一百塊錢辛苦費嗎?”
“不會。”溫知新看了眼體溫計,三十六度七,轉頭對着祁昂笑了一下,“因為我根本不認識盛天潤,人家叫盛涵潤。”
祁昂臉色有一秒的空白。
溫知新不再發燒又睡了個好覺,現在精神十足,笑起來像小鹿,特别靈氣。
祁昂收下那份錢,“送你回家。”
“不用,我打車就行。”
“走吧。”
“行,多謝。”溫知新坐上副駕,系好安全帶,“改天請你吃飯。”
改天請你吃飯。
社交中最常用也是最不走心的客套,被溫知新用在自己身上。
祁昂單手握着方向盤冷笑。
“好,哪天?”
“等你去新川玩。”溫知新笑,“我一定盡地主之誼。”
“好。”祁昂踩刹車,等紅燈,側首去看溫知新,問:“以後就定居新川了嗎?”
“也不一定,看後續發展吧。”溫知新說,“對了,還沒問過你的公司具體是做什麼的呢?”
“人工智能。 ”
“厲害。”
在醫院到酒店的這幾十分鐘裡,兩個人聊了一些無傷大雅的話題,真像很久沒見的朋友。
溫知新下車前說了今天不知道第幾次“謝謝”,第幾次“麻煩”,每個聲調都填進他們之間的楚河漢界裡。
隔壁車道的鳴笛聲不斷,祁昂扶着方向盤,瞧着溫知新,沉聲問:“你還是恨我,是嗎?”
“我們都六年沒見了,真恨過也早就不恨了。”溫知新說,“我犯不着。”
砰——
車門被打開又關上,發出不輕不重的聲音,溫知新把大衣留在副駕駛位置上,走上酒店門口的台階。
祁昂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後面的車鳴笛催促,匆匆收回視線,準備開車離開時,發現大衣袖口上壓着一張紅色的、百元大鈔。
溫開水:【多謝你的大衣,幹洗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