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裝起小小夫子的神色,搖頭晃腦像是背書:“所謂打雪仗,就是拿雪球你扔我我扔你的遊戲,冬天冷的時候,這樣就可以熱身啦!”
她瞥了我一眼,音量越來越小:“而且……還可以增進感情。”
中原當然會下雪,又不是蠻夷之地,隻是我從未玩過這種遊戲,倒是有些稀奇。
她跳了一下,朝我揮手,大喊道:“你也來扔我呀,這樣才有趣!”
我情不自禁地皺起眉,眯着眼睛看她,就她兔子似的身闆,我要是砸她一下,怕是幾天都起不了床,光是想想就算了。
我朝她搖頭,她撇撇嘴跑向我,按住我的肩膀讓我坐在她身邊。
她的手凍得發紅,臉也因為劇烈跳動紅得不正常,坐在雪地裡,也許會生病的。
想了想,我脫下外面的衣服蓋在她腿上,連帶着她放在腿間的手一起蓋住。
她不可思議地轉頭看我,鼻和嘴中呼出暖白色的水汽:“你把衣服給了我,你不冷嗎?”
“不冷。”自從大帥給我吃了丹藥,這樣的嚴寒顯然不足以讓我覺得寒冷。
我還從未看過這樣美的天空,想要多看一會兒,良久,玄女問我:“你怎麼會來天山?”
“有些事。”
“跟蹤李星雲嗎?”
我愣住了:“你怎麼知道?”
她機靈地眨眨眼,指着天山劍閣的方向道:“劍閣長老與我阿翁是老相識了,我經常去劍閣玩呢,昨天看見李星雲進了劍閣。”
我裝出一副被她看透的模樣,無奈地低下頭,過了一會兒,道:“我在客棧的時候,聽别人說起你了。”
我本以為她會接話,沒想到她的臉色有些難看,隻是看向遠方,我隻能接着說:
“他們說你為愛殉情,你阿翁為了找你的屍體,許諾找到的人一朵天山雪蓮。”
“你是為了天山雪蓮來的吧。”她無情地拆穿我。
原本想說的話都被堵在喉嚨裡,我隻能咽下,無話可說,她正容斂色,語氣變得嚴肅:
“天山雪蓮是我族聖物,你還是不要打它的主意。”
她似乎有些生氣,說話急促:“就是為了躲避來尋找天山雪蓮的人,我們才總是遷居,阿翁對他們說過,天山雪蓮不是不死藥,他們還是來打擾我們,我讨厭他們!”
天山雪蓮不是不死藥,看來傳言也不可信。
她見我不說話,還以為我生氣了,搖了搖我的手臂:“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相信你。”
我歎了口氣,有些無奈:“你能這麼想,也好。”
冷風吹得新雪沙沙作響,整座山峰隻有我們的呼吸聲。
“流星!”玄女擡手指着綠色天空劃過的流星,一臉虔誠地雙手合十。
“你在做什麼?”我越來越看不懂她了。
“許願呀!”她閉上眼睛,我便正大光明地側頭看她,她的五官柔和,不動時如清水,動時如脫兔。
像我的小白。
“願天下大同,百姓安居樂業,世間再無紛争。”
聽到玄女的願望,我有些驚訝:她總是出其不意,像個機靈鬼,許下的願望卻很宏大,宏大到幾乎沒有人能做到。
她許完願望後,盯着我道:“你的願望呢?”
我從來不許願,因為對我來說,做夢都很奢侈。
她見我搖頭,又閉上眼睛,喃喃道:“我來代君遷許願:願他能幸福順遂,身邊有……”
風呼呼地吹着,我沒有聽清她最後說什麼,隻是見她說完後,臉蛋白裡透紅。
玄女試探地問:“你能不能呆着這裡?天山很漂亮,天山族人都很熱情,你不會感到無聊的。”
她向我介紹天山的風物,和我說了許多族人的趣事,事無巨細,我搖頭拒絕。
“那我跟你去中原。”
“不行!”我想都沒有,脫口而出。中原群狼環伺,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怎麼保護一個貪玩的小姑娘?簡直是胡鬧。
天山如今是最安全的地方,玄女是天山族長老之孫,萬不能有閃失。況且……帶着一個女孩在身邊,我實在不能接受。
她臉色一變,扭頭道:“你根本就是個傻子嘛!”
任她怎麼說,我絕不松口。
我站起身想要離開,她拉住我的手不要我走,像個耍脾氣的小孩,我隻好同她解釋:“你放心,你的願望會實現的。”
走了幾步,腦後突然被雪球狠狠砸了一下,再回頭,她已經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