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郵輪很快停靠碼頭。
失魂落魄的丹尼爾皇子被周到地護送回莊園。
驅魔協會衆人則打包好爛攤子奔回總部,四處搖人,以解決接下來的一系列頭疼難題,薩裡西亞恢複原貌,低調地混入其中。
還未天亮,碼頭已經陸續開始了繁忙的工作。
某處人迹罕至的荒廢碼頭,一個圓球黑影突然出現,站在欄杆上極力遠眺。
然後,一隻通體藍色的山雀憑空出現在圓球面前,振翅飛到海上,藍色的能量在它身體底下靜靜旋轉。山雀張嘴鳴叫,人無法聽見的聲波一圈圈地傳播開來——“想不想活下去?想不想活下去?想不想活下去……”
半小時後,圓球黑影——蘇小毛球累得趴下,“怎麼這麼久,他到底被扔哪兒了?”
他無聊地偏在欄杆旁,細線般的黑腳無限延長,點到海水中,綻開一圈一圈的藍色能量波,逗引着五彩斑斓的小魚啄食。
終于又過了十多分鐘,在灰藍山雀的不停呼喚下,藍色能量落到海面,托舉着一坨銀色露出海面。
銀尾銀色的眸子緊閉着,鱗片失去了光澤,渾身散發出濃黑的死氣,當真是涼的不能再涼了。
蘇小毛球站起來,稍微整理一下儀表,以顯示自己的正經嚴肅,方才開口問道:“你想不想活下去?”
死去的銀尾僵直着。
“你不想見證藍焰未來的發展嗎?”
僵硬的銀色耳朵顫了一下,似是被海風吹拂。
“你甘心嗎?如此勇猛無畏的人魚勇士,就甘心這般白白死去?”
銀尾總算“開口”,聲音不是從喉嚨中發出,而是屍身上殘留的意志發射出的能量波,“我的任務已結束,已踐行人魚勇士最高貴的使命——犧牲。請不要打擾我,光榮的勇士隻願在深海沉眠。”
“你自己的人生呢?”
銀尾沒有動彈。
“上輩子你一直為了别人而活,難道,你就不想為自己認真活一次嗎?”蘇小毛球低聲蠱惑着,像一個邪惡的海妖。
銀尾保持緘默。
“真的不要跟我走?我能讓你為自己認真活一次。”
長久的沉默後,銀尾回答,“我從未聽說過死而複生,隻有暗黑魔法師,才能擁有他的死靈軍團,但那也不過是他的傀儡,毫無自主思想。我厭惡這種。”
“我不是暗黑魔法師,我也無法讓你死而複生。我說的‘活’并不是真正的活。”蘇小毛球坦白,“但是,我能讓你保留自己的思維,繼續留存于世界上。”
“思維留存?”
“并能小範圍對真實世界造成影響。”蘇小毛球海妖般低語,“多好啊,能活着,誰願意死呢?”
“……有什麼代價嗎?”
“當然有,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感覺十拿九穩了,蘇小毛球也不遮遮掩掩,“需要你交房租,還有生活費。沒錢也不要緊,可以用勞動代替。”
銀尾:“……”
“怎麼樣?要不要跟我走?”
銀尾:“我有一個請求。”
片刻後,蘇小毛球将銀尾和灰藍山雀一同收回領域之中。
海平線上,一輪紅日緩緩升起。影影綽綽的,遠方恍惚有人魚的動人歌聲傳來,如泣如訴,若笑若歌。再聽,卻似乎隻是幻覺。
……
驅魔協會亂成一團。
他們副隊長殒命,副隊長的幾名心腹死于混亂,瞬間就群龍無首了。
年紀最大的隊員攏好他花白的頭發,戰戰兢兢地報告了至高無上的會長,又快速向帝都出差的隊長通信,請求他回來主持大局。
一片混亂中,小小的實習生根本無人在意。
薩裡西亞順利報銷了這幾日的差旅費,拿好出任務的二十枚金币,就被一屁股踹出了驅魔協會大門。
“太忙了,下次再見!”驅魔協會大門砰的一聲在他面前關上了。
薩裡西亞無所謂被怠慢。
能及時完成任務,沒被影響明天的出行,他已算心滿意足,此時腳步輕快地趕回旅館,打算清點本次的戰利品。
首先是兩次黑吃黑的戰果,三百多枚金币與一大把珠寶。薩裡西亞将金币放進寶貝匣子時,忍不住想,怪不得都愛打劫呢?可比在驅魔協會出生入死地搞正事賺得多。
不,我不能多想。我是要成為最偉大魔導師的人,不能留下污點,被後來人編到書本裡八卦。
至于一大把珠寶,不方便攜帶,也不好流通,不如就地賣掉換成金币。阿南那依托魔寵市場的興旺,别的行業同樣蒸蒸日上。這些珠寶成色不錯,有個很容易出手。
接下來,就是這個魔法道具了。薩裡西亞想抓附身副隊長心腹的血紅眼紋時,沒抓到血紋,倒是薅到了這東西。
蘇小毛球沒話找話,“這是什麼?”
“不知道用法,但應該是高階魔法道具,看着挺值錢的。”
“嚯!和珠寶一起賣掉?”
“不。”薩裡西亞神秘道,“直接賣隻能賣一次。不如把它拆開來仔細研究,就能不斷複刻,販賣無數次了。”
蘇小毛球細細的手掌握成一個大拇指,“還得是你,這小腦瓜可真聰明!”
清點完成,本次收獲還算不錯。火車票是明天早晨的,薩裡西亞準備今天下午在阿南那轉轉,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可撿漏,說不定能倒賣到首都賺錢。
沒辦法,大學學費還沒湊齊,首都又是高消費,他實在是窮啊!
出門前,蘇小毛球又飽含期待地望着他。
從碼頭回驅魔協會的車上,蘇小毛球突然說一句“出去一趟”,就跳窗離開。兩小時後再回來時,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還不停地谄媚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