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公園滿布的魔法監控雖全被搗毀,攝影師依然決定換地方狩獵。
他需要去尋找最後一份“平靜”。
“那份平靜,笑意悲傷全不抵眼中,眼底是漠視全世界的淡然,唇角沉靜,不悲不喜。”
黑暗中,攝影師盯着牆上的照片喃喃自語,“就像這樣。”
這張照片不像另外九張那樣栩栩如生,甚至連光影和對焦都倉促而就,但卻被攝影師放在牆上最核心的位置。那是一個俊美金發男子正在嗅聞鮮紅蘋果,如果再仔細一瞧,肩上甚至趴着個黑色小毛球。
正是攝影師上次在水果店偷拍的薩裡西亞。
“可惜。”
攝影師又歎了一聲,才換好衣服拿着照相機出門。
他說了不去落日公園,心裡想着事,等反應過來時腳步卻自動走到那附近。來都來了,他把腳一轉,打算去附近的大學看一看。
大學有湖有淺丘。
攝影師走到學生們所謂的情人坡,正看到湖邊站着個人,身形十分纖瘦。
他心裡猛地一動,鬼使神差走了過去,張嘴又是那套老話,“抱歉 ,能耽誤你幾分鐘嗎?我想為你拍幾張照片,你望着湖面的背影真的十分迷人……”
對方轉過頭來的瞬間,攝影師“迷人”的尾音瞬間卡住了。
這副模樣、這個表情……
千言萬語卡在他喉嚨中,腦海中來來回回蕩漾着一句話——我偉大而頑劣的神明啊,您再次用您惡趣味玩弄着我的人生。
……
黑土荒原。
詭異而渺遠的恐怖吼聲重複三次後,戛然而止。
“哪裡不對勁?”黑袍魔法師突然轉過頭來。
蘇池沒想到黑袍魔法師還關心這個,怔了怔,道:“小魔物們成片死去了。”
他用工具掀開泥土上的燃燒物,現出底下巴掌大的小魔物,它此時身形萎縮着,呈現着某種生命力被吸收後的幹癟。再掀開幾個燃燒物,下面情況皆是如此。
“看來就是那個了。”黑袍魔法師自言自語道。
蘇池疑惑,“哪樣?”
黑袍魔法師瞬間瞪過來,“棕皮筆記本上沒寫嗎?”
蘇池瞬間回憶起小紙條的最後一行字,詫異道:“聖火天坑蘇醒了?”
聖火天坑的活動周期和火山類似,時而休眠,時而噴發。蘇池記得小紙條上寫着,聖火天坑每四十年蘇醒一次,如今已蘇醒過六次,直到落下漫天火焰而止。
“明明應該是二十年後,怎麼會……”黑袍魔法師說完住了嘴,轉頭看向蘇池,想起自己選這人當學生的初衷,他又看向黑土荒原深處,喃喃道:“我竟賭對了?”
“什麼?”蘇池滿臉疑惑,配上黑色卷發和濕漉漉的眼睛,怎麼看,怎麼無辜。
壓根兒不像黑暗事件的開啟者,但這種走到哪兒、哪兒就出幺蛾子的體質是怎麼回事?黑袍魔法師比他更疑惑,“你身上是不是有什麼糟糕詛咒?”
“啊?”難道被看出來了,他本體是黑色毛茸茸的事!原來變人竟是種詛咒嗎?蘇池緊張地裝傻道,“沒、沒有啊。”
黑袍魔法師古怪一笑,“就算有,你也不會知道。”
“哦。”蘇池生怕被看穿本體,異常乖巧道,“老師,聖火天坑随時可能爆發,這裡太危險了,我們回去吧。”
黑袍魔法師卻拒絕了,“不,我第一次遇見它蘇醒,這正是研究的好時候。”說完,朝着荒原深處跋涉而去。
蘇池:“……”
但我不想去送命啊!能不能放我這毫無研究理想的鹹魚回去?
遠遠的,黑袍魔法師飄來一句話,“不跟着來就挂科。”
呵呵,挂科很嚴重嗎我一點都不在乎。才怪嗚嗚嗚,薩裡西亞絕對會停我零花錢的,算了跟上去吧天塌下來還有黑袍頂着,不然黑鐵镯子頂,不然銀尾頂,甚至大肥貓都能頂一會兒……沒錯,前面還有許多人呢。
蘇池終于還是跟了上去。
黑土荒原,尋常魔法師都在外圍調查,膽敢進去核心的寥寥無幾,如今吼聲一起,他們都像被淹了窩的螞蟻倉皇外逃。
遇到逆流而上的蘇池師徒倆,都急吼吼地勸告,“快回去吧!聖火天坑快爆發了,危險!”
黑袍魔法師不當一回事,“至少得吼兩三天才會爆發。”
對方苦口婆心,“但附近魔物都瘋了,一不小心就會把你們撕成碎片。”
黑袍魔法師:“沒關系,我比我徒弟跑得快。”
蘇池:“……”所以天塌下來讓我頂嗎?
勸說者:“……”每個人都會走向自己的命運,勸不了,我們先撤。
黑袍魔法師帶着蘇池繼續深入。黑土荒原越往裡走,枯樹越少,亂石越多。石上都是亂七八糟的文字,蘇池路過瞥了一眼,一時沒有認出來。再仔細一看,倒是認出了幾個——正是他獨特的天賦啟動了,自動将所有文字轉化成自己能看懂的。
“本來是要拓印石上的文字,現在來不及了。等天坑爆發後再說。”黑袍魔法師補充者,“如果這片石林沒被毀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