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惶惶,攝影師再怎麼勸說自己是夢境,都已經無效了。
夢境破碎,所有的色彩在眼前剝落,他的身子搖搖晃晃。
對方似乎察覺到什麼,難堪道:“你别看……”
“你對自己的身體感到難以啟齒?你無法用夜色遮蔽自己的醜陋?對不對?”攝影師輕聲質問。
他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什麼回答,也許反駁,更好于承認。
然而對方隻是難過地垂下了頭。
怒火瞬間點燃了攝影師的身體,他終于掏出随身的雪亮匕首,“既然你也難過,我也難過,那我來就來幫你解除痛苦吧。”
“你為什麼會有這把武器,明明神明承諾過……”愛人瞬間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背叛了我?”
羞愧、痛苦、以及長久以來的壓抑瞬間爆發,攝影師明白,時間到了,他高高舉起匕首,捅入了對方胸口,“我來幫你結束痛苦吧!”
匕首毫無阻礙地捅進了對方身體,就像切入了一團粘稠的膠質,毫無實感。
沒有一滴血流出,明亮的紫色光線猛地切割着對方身體。片刻後,對方帶着眼角的一滴淚,徹底散作黑煙消散了。
“铛!”匕首砸到了地上,回憶裡的攝影師失魂落魄地看着雙手,“我從此一無所有了……”
現實中的攝影師迷茫地喃喃自語,“我從此一無所有了。”
“編得真像那麼回事……”清秀男孩壓下心中緊張,強裝鎮定道。既然聽到了故事結尾,他終于鼓起了勇氣,站起來道,“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他們在湖邊站了許久,寒風吹來了一身薄霧,夜色的風冷冷地襲來。他說完,便面對着攝影師小心翼翼地往後退。很好,對方隻是原地看着,并沒有多餘動作。
清秀男同學放心地扭頭奔跑,抽空回頭,确認攝影師仍站在原處沒有動彈,便悶頭跑得更快了。
“你以為你還走得掉嗎?”幽幽的聲音自耳邊傳來。
“啊!”清秀男同學尖叫一聲,扭頭四處看着,卻沒瞧見任何人。
而站在湖邊的攝影師,卻突然擡起了照相機,清脆的“咔嚓”聲貼着耳邊響起。
下一刻,清秀男同學行動遲緩,身體似乎被黏稠物黏住,向後拉扯着越揉越小,直到最後,他驚恐地發現世界萬物在面前放大數倍,而自己已被困在薄薄的膠片中,動彈不得。
攝影師看着被定格在相機中的清秀男孩,看着那張神似故人的臉,他的心情并不如往常美妙,“聽我的故事是有代價的,你一開始就注定走不掉了。”
随後他仰頭,看着夜空歎息道:“吾神,您是故意的嗎?在我找回心髒的最後關頭,再次找出相似之人玩弄我嗎?”
……
領域。
風吹得頭皮都要掀起來了,蘇池一手抱樹一手捂緊頭發,看着天空倒懸的聖火天坑,忍不住歎氣。他想通為什麼突然在聖火遺迹發瘋了。
領域大約存在他的腦海裡。腦子裡有這麼大個窟窿,誰能不瘋?
寒風還在呼嘯,小樹苗的葉子在風中刷刷直響,“銀尾他們就是被這坑吸進去的。”
蘇池怔住,“你親眼看見的嗎?”
“當然,還好我會紮根,不然也慘遭毒手了。”小樹苗說着,無數根須繼續往下紮了又紮。
蘇池發愁。這就有點完蛋了,總不能跳坑裡去救人吧。他現在是意識狀态,直接跳進去可真生死難料。
直到風停了,他還沒想出個辦法。
綠星卻主動請纓,“你把繩子綁我身上,我跳進去看看。”
“不行。”蘇池按住他,“年輕人有奉獻精神值得肯定,但最好想想别的辦法。如果連你都消失了,我怎麼給你親朋好友交代。”
綠星:“我沒有親朋好友。”
“不要賭氣,我看雪族族長就很關心你。”
綠星:“……那你說怎麼辦?”
蘇池又仔細觀察了一圈天空上的窟窿,果然除了沒有火焰,和聖火天坑沒什麼兩樣,“好吧,隻能追去聖火遺迹詢問黑袍魔法師了,他應該知道坑底有什麼東西。等摸了底,我們再決定也不遲。”
這辦法确實比冒然跳進去靠譜。
大家便都答應了。
“你們記得離坑遠點,越遠風力越小,千萬别被卷走了。”蘇池囑咐完,看着坑爹的天坑,忍不住狠狠握拳憤怒,“等我回聖火遺迹幹爆地球!”
小樹苗疑惑:“地球是什麼?”
糟糕,忘記了這裡沒有地球。蘇池重來:“幹翻全世界!”
小樹苗學着他葉片握拳:“幹翻全世界!”
綠星:“……能不能學點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