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好好挑選。”謝鼎心思一轉，立刻決定要把自己的寶貝兒子塞一個到太子身邊去。

他的子孫大多數文不成武不就，謝鼎早就為此愁白了頭，若是能在太子身邊謀個一官半職…

不，現在太子隻有十二歲，隻要有陪太子長大的情誼就夠了！

他的前任已經被廖建柏以失職渎職之罪扔進了大牢，有太子這份情誼，他謝鼎一定能坐穩這陳州知州之位！

見謝鼎已經有了想法，甯直眼底流出一絲笑意，“謝大人不妨多想想。”

“殿下這次來陳州，能回去的人恐怕不多。”甯直道，“為了補缺，殿下給我的名額是這個數。”

甯直豎起一個巴掌，“在下還有廖大人那邊沒有知會，太子一時半刻不會離開，您再考慮吧。”

“我送甯公子。”謝鼎起身道。

“不勞煩謝大人了。”甯直婉拒，轉身離去。

快到飯點，甯直從懷裡取出幹糧随意吃了點，他自知廖建柏大約是不會想看見他去蹭飯的。

一群乞丐眼睛發綠，躲在街角死死地盯着甯直，若不是他一手拿着餅，一手搭在腰上的長刀上，那群乞丐早就沖上來将他和餅子啃噬殆盡了。

甯直吃光了自己手裡的餅，對着其中一個小乞丐招了招手。

“貴人。”小乞丐受寵若驚，連滾帶爬地跑到甯直面前，行了個不倫不類的禮，“有何吩咐？”

“我什麼都能幹。”小乞丐如數家珍道，“我能做飯，砍柴，還能縫衣服！”

“我接下來要給你講個故事。”甯直從懷裡拿出了一個餅子，“我隻需要你把這個故事講給他們…”

他指了指遠處那一群乞丐，“講給越多的人，我就給你越多的餅子，如何？”

小乞丐咽了口唾沫，接過甯直手中的餅子，飛快地塞進了嘴裡，噎得直翻白眼也沒停下來。

他知道這個餅子一旦脫手，絕對會立刻被其他大乞丐搶走。

甯直開始慢慢地講起一個故事，小乞丐聽的認真，他的嘴唇一直動着，死死地把甯直的話印在腦子裡。

甯直笑得滿意，他之所以叫這個孩子，是因為這個孩子是那群乞丐裡年紀最小的。

乞丐可不管什麼道德倫理，誰力氣大誰就能搶到更多糧食，這個最瘦最小的孩子能在這群乞丐裡活下來，一定是有自己特别的本事。

“我姓甯。”甯直講完了故事，從袖口撕下一節布條系在小乞丐手腕上。

“三日後，如果我從陳州城的第二個路人口中聽到了這個故事，我會回這裡找你。”

“如果那時你還沒死的話，我就會給你足夠你後半輩子都餓不死的糧食。”甯直惡劣地笑了笑，轉身離去。

“多謝貴人。”小乞丐給甯直的背影狠狠地磕了個頭。

甯直把這件事抛在腦後，揣着袖子去拜見廖建柏。

廖建柏現在住在原陳州知州的一座宅子裡，甯直遞了太子的腰牌，又把四皇子的令牌遞了上去。

還廖府家丁的時候，甯直悄悄地把四皇子的令牌扣下了。

盛闌又沒說必須還不是？

甯直深谙“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道理，他上次留意了幾個家丁中有些不錯的苗子，他準備慢慢地都挖過來。

廖建柏前幾天大約是收到太子不日到達的消息，跑出去巡查了。

但無論如何，作為臣子來拜見太子他都繞不開，今天他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回來了。

“甯公子，我們家大人有請。”果不其然，門房很快便開了門，請甯直進來。

“廖大人。”

“甯公子。”

兩人帶着同樣如沐春風的笑容給對方行禮，廖建柏開口道，“甯公子此來，是有何要事？”

“明人不說暗話，太子想修一條運河方便他回京。”甯直睜着眼睛說瞎話。

“來陳州第一天就又哭又鬧的，我是勸不動他了，廖大人就想辦法滿足他吧。”

廖建柏捋了捋自己漂亮的小胡子，沉默不語。

“不過勸谏還是要勸谏的。”甯直道，“這份賢名就算是我的投名狀，您可知會京城的四皇子一聲。”

“這事勞民傷财啊。”廖建柏道，“如今餓殍遍地，太子強征民夫服徭役，恐生民怨。”

“長君之惡其罪小，逢君之惡其罪大。”廖建柏道，“不知太子起心動念，甯公子是罪大，還是罪小呢？”

助長君主的惡行是小，君主明明沒有惡行，你卻引起他的惡念，那罪行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