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擔心。我又不會責怪你,而且治療過程中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這隻是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而已。你會好起來的,相信我。”
以太露出了那個熟悉的笑容,在小臂上塗上碘伏,拿出針管時又頓了一下,“如果不放心,您可以祈禱。”
鮑德溫四世的眼神落在尖銳的針尖和陌生的器材上,搖了搖頭,“我并不受祂的眷顧。”
“那……向我祈禱。”以太沒有擡頭,一隻手将針尖穩穩推入靜脈後注射完畢後,才擡起頭,“我是你的神使,不是嗎?”
帳内的火焰晃動,明滅不定,映在年輕的君王臉上,跳動在向上微微揚起的唇角,似乎過了很久,又好像隻是一瞬間,他點了點頭,唇瓣開合,“我很榮幸能擁有你,無論……你是否有神使的身份。”
以太低下頭整理着桌面,“我們今晚吃什麼?我聽後勤官說因為快到下一個要塞,準備的幹糧可能……”
鮑德溫四世起身,以太才看到略微染紅的銀色盔甲。
“是嗎?”鮑德溫四世重新戴上面具,若有所思道,“蓋伊……别擔心。今天的餐桌甚至會比往日豐盛的多。”
以太腦海裡掠過漢尼拔食人族等等一系列前世耳熟能詳的電影,下意識脫口而出,“即使他有問題我們也不能吃了他……”
“什麼?”鮑德溫四世愣了一下,搖了搖頭,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我是指狩獵所得。”
“哦……”以太端起藥盤邊往出走邊說道,“那我就不打擾了這是晚上依然要用的口服藥物您不要耽擱我就先回營帳了晚上再來”
幾乎算是落荒而逃了。
鮑德溫四世笑起來,似乎這段時間笑的格外多。他擡起手端詳着,上面那些原本猙獰可怖的傷口已經大部分結痂生疤,攥了攥拳,從未如此真切的觸感提醒着他這不是他的幻覺,曾經那麼遙遠的東西如今近在咫尺。
他并不害怕死亡。疾病是他的十字架,但同時也是防護欄——從那裡獲取力量而拒絕軟弱。他也并不憚于付出代價,即使是痛苦和舍棄。
狂風和嚴寒無法撼動苦行者,但太陽和溫暖可以。鮑德溫四世意識到自己的城牆在後退——更準确的形容是——在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