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早有安排，鮑德溫四世依舊命人放飛了一隻信鴿，做足了表面上的“準備”。

洗塵宴照常舉行，鮑德溫四世和以太換下戎裝，穿上提前準備好的華服——鮑德溫四世的那件格外繁複，上下一共八件，從最裡面的内袍層層疊穿，最外層還要飾以寶石和刺繡華麗的一襲斜肩披風，腰間系一條泛着金屬光澤的軟帶，本來還要戴上相應規格的王冠，隻是借以面具之由推辭了侍女的好意。

以太的服飾則簡單一些，由于之前并無“神使”這一職位，鮑德溫四世準備了一套以弗得，套在以太平時穿着的教士服外，以細麻布以及金線、藍線、紫線和朱紅線的刺繡織成，胸前則是代表以色列十二支脈的寶石——這衣服制作時遭遇的困難暫且不表，此刻被以太穿在身上，熠熠生輝，卻沒有喧賓奪主，反倒更加襯出面容的神聖精緻，就連一向侍奉達官顯貴的下人都連連為之側目。

“這件衣服被尊為聖衣，有人說它像是天使的服飾。你穿着确實格外合适。”

以太身後的侍女用手打理了一下以太的金發，讓它們随意的散落在後背，低着頭識趣地把空間留給了君臣二人。

轉過身，以太不由得愣了一下，往常見慣了這位國王一身白衣纖塵不染的樣子，要不就是身着輕甲，下一秒就要策馬奔馳的樣子，此刻金絲銀線加身，衣服的每一個細節都是為了襯托威儀而設計，迎面走來時貴氣逼人，就像——脫離了塵世，真正成為了一位天國的君主。

以太一動，身上的珠飾碰撞發出輕響，他不習慣似的聳了聳肩。

這件衣服不隻是單純的華麗而已，自從聖殿建立又被焚毀，這種舊約中提到的代表“榮耀、華美”的祭司服就鮮少有人穿戴，一是忌憚被人诟病為猶太教殘餘，二來制作方法和技藝早已失傳，沒想到鮑德溫四世竟然有一件制作精良的成品。

“王上，我……是不是換一身衣服？”

然而鮑德溫四世已經準備出門，動作并沒有因為穿戴的沉重而變化，也沒有發出什麼聲響，顯然比以太更加熟悉穿着這種華服，聞言停了下來看着他，

“不習慣嗎？”

“不是，隻是這件衣服……”以太說了一半，遲疑地看向鮑德溫四世，他相信對方明白他的欲言又止。

鮑德溫四世即将開口時停了一下，擡起手摘下臉上的面具，随手放在一旁，靠近以太幾步，“聖經記載，天主親自設計這種服飾賜給亞倫，自此成為帶有靈性意味的宗教服飾。”

以太搖頭，“您知道它……”

“聽着，”鮑德溫四世打斷以太，閉了閉眼，停頓了一下才說，“我笃信上帝，無論身處疾病，困頓，或是任何險境，從未懷疑。但僅此而已。直到……”

以太擡眼看着離自己格外近的人影，他忽然有一種感覺，鮑德溫四世摘下面具，或許是一種交換。面對冰冷的面具，他們是君權和教權的代表，是君臣——可面對一張真真切切的面容，他也不再是神使，僅是凡人。

這樣的話大概也是鮑德溫四世從未設想過要說出口的，所以他陷入了更長的沉默，以太并不是不懂感情，隻是——君臣關系尚在他設想的範圍内，再進一步，就是他也難以設想的境地，況且二人相識不過半年，以太之前再了解他，也隻是雪泥鴻爪，史書上的記載在真正來到這個世界後如同空中樓閣，尤其是這次出行，鮑德溫四世似乎永遠勝券在握，任何人的動向都被他一一算準。所以與其說他們的距離拉近了，相對上卻好像更遠了。

這樣的人，連自己的反應也會計算在内嗎？

以太垂頭不語，患得患失，一會兒想到鮑德溫四世近乎全然的信任和接連的封賞，一會兒又想到他的神秘莫測，仿佛隐在迷霧之中。

“你是神使，不會有人多事。”

鮑德溫四世到底沒有接着說下去，隻是這樣說了一句，轉身拿起面具戴上，向前走出幾步，又放慢了腳步。

然而以太此刻是真的愣住了，許久沒有存在感的系統面闆忽然出現：???重要人物命運發生嚴重偏斜！

??命運點+?%?##%?#??%

……修正中……請等待……

……

??檢測到關鍵人物不足，進程終止！

……更新中……

以太腳步跟着鮑德溫四世，眼神卻一直落在面闆上，天知道他看到“修正中”幾個字時心裡莫名其妙的憤怒來自何方，甚至還有一絲惶恐，這和鮑德溫四世有關嗎？傻子都知道當然有關，那……

好在很快，系統再次出聲：

更新完畢！（本次更新為不完全版本）

姓名：以太（神使，未冊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