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技偵和痕檢依次講完報告,秦安和他的助理還原殺人手法,程澈邰铮再現兇案現場,整個會議室的人激情讨論之後已經是北京時間七點十三了。
在離開會議室的五分鐘前,所有人目光齊聚接通電話的周培,在他挂斷電話的一秒本次會議的結會陳詞也來開了序幕,“市領導對這起案子非常重視,要求我們在盡可能的時間裡早日偵破避免造成市民心理恐慌,散會之後程澈來一趟辦公室,其他人解散。”
邰铮合上本子,将礦泉水瓶扔進垃圾桶,在會議室隻剩他和程澈的時候,他的手搭上了門把手,伴着程澈晃凳子的吱嘎聲,他清晰的聽到一句:
“這次怎麼不問為什麼單獨見我了?”
聲音冷冽,像是鋒利的刀刃,沒有任何躲閃的空間忽然之間架在了脖子上,寒氣蔓延開來襲卷寸寸皮膚。
邰铮不知道是自身原因還是因為程澈,打了個冷戰,說:“不見得是好事所以我也不是很期待,聆聽完教導回辦公室梳理案情。”
程澈倚着椅背,他的右手握着筆一來一回的倒着,“我允許你在我身上埋下猜忌、懷疑和不信任,至少證明你脖子上頂的是個聰明腦瓜子不是個瘤子。别真等到最後大家鬧出什麼不愉快橋歸橋路歸路的時候,再說我翻臉不認人背叛組織對不起法律刑偵隊之類的話,我受不起。”
兩人之間無聲地對峙就此開始,這短暫的幾秒鐘猶如一片祥和的無風無浪的海域。船夫邰铮駕駛着船隻航行,暴風驟雨來臨,船隻被迫加快速度駛離災難區,可他手裡航行地圖和無法确定的指南針在說即使是危險地帶也别離開,因為你不确定前方的海域是否安全,可船夫邰铮不信,偏要與這暴雨周旋。
他逐漸陷入這場海難之中,與他自認為的安全區越來越遠,舉起手中的武器同暴雨對抗,武器被強風折斷,船隻受到重創,他不甘心。
“你真的會帶我走入安全區域嗎?我怎麼相信你?”
暴雨絲毫沒有減少,隻是船夫邰铮即将行使的自認為安全的海域,海面變幻成了綠色,而暴雨所包圍的區域,依舊是藍色。
他舉起殘存的武器,再次問:“我憑什麼相信你?”
面前的海域肉眼可見的變成了黑色,深不見底,是倒過來的天。
周培的辦公室,程澈坐在他的對面,面前的杯子還是他獲得人生中第一個二等獎的時候柏荃市支隊送的禮,出事之後被周培一直保留至今,馬克杯杯蓋都讓周培擦的反光。
程澈看着水波紋裡的自己,“叫我來有事?”
“這案子你覺得會不會跟他有直接關系?”
周培念他這個字的時候都想直接跳過。
程澈吹散水波紋,“這個案子查到現在沒有他一丁點影子,他不能但是他手底下的人沒把握,還有那個頭骨。”
“别那個頭骨了,”周培揚頭看了一眼門外,壓聲說,“視頻第一眼我就看出來了。”
程澈啧了一聲,食指摳着眉峰,“我清楚的記得我之前把那個玩意給砸了的。”
周培往他的馬克杯裡填了點新茶,“有動作了,查到最新的交易時間和地點,你要做好準備。”
程澈的手轉圈描着杯口,“我做好了随時送死的準備。”
周培一口茶嗆的他直咳嗽,“和三年前出任務說的話一模一樣。”
三年前,程澈也是接收到組裡下達的任務,推開門直接坐在周培對面告訴他這次任務要是成了就讓周培給他把獎狀和勳章拿足金框裱起來。
時過境遷,能活着坐在對面已經是不易,其他的就不要有過分要求了。
說着說着話題不知道怎麼就轉向了去世的程昊炀和趙柔,話說出去就沒有收回來的可能,程澈已經很久沒有從他人口中聽到自己的父母,一直緊繃的神經有了短暫性的放松。
“葬在了烈士陵園。”
“我也被葬在裡面了嗎?”
周培摘下眼鏡,看着杯中緩緩升起的熱氣,“有時間去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