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琪一邊筆不停一邊舉手,“關于毒/品,秦法醫給出的結論是和我們之前在未成年季知、方媛,鄭正體内的成分一緻。”
邰铮點頭認可,“繼續。”
“本案一共涉及三個嫌疑人,分别是目前被關押在南門監獄的周琛,龍騰公館公司的負責人趙傑佑和前九塵市副局長李旭東。我們在周琛的網盤裡找到了大量的借貸合同,死者蔣夢琪在去年的時候曾與周琛簽訂了借款合同,金額為10萬元。而且從聊天記錄裡也有提及蔣夢琪準備還清10萬元的時候周琛把金額提到了87萬元,遠遠超過了蔣夢琪的償還能力,并聲稱把借貸合同已經轉移給了龍騰公關公司,威脅如果不還錢就和她朋友孫笑笑一個下場。”
林野突然拍桌給在場衆人吓一激靈,“也就是說周琛和趙傑佑是一連串的高利貸黑色産業鍊!周琛和借款人簽訂合同之後對他們說把相關合同轉賣給了龍騰公關公司,然後趙傑佑進行暴力催債,那按照九塵市的打擊力度來說怎麼能為虎作伥這麼多年?”
“欸,我發現你也變得聰明了,”程澈用筆的一端隔空點了一下,“那就得說一說我們的前副局長李旭東了,我們的前副局長兢兢業業這麼多年棺材本沒攢下,倒是攢了一座銅鎏金的花絲佛龛。”
“什什什麼佛龛?”邰铮眼睛倏地睜大了,“局裡窮的上下都要揭不開鍋了他哪來的錢啊?”
一個兩個目光投向了在那轉着椅子自娛自樂的陳奕聞。
邰铮氣本來就已經沖到肺管子了,看着陳奕聞兩眼不聞窗外事一心隻在玩轉椅,火氣直接沖上腦,“你要玩他媽的出去玩!”
陳奕聞按住椅子扶手,“這就到我了?”
程澈把自己保溫杯裡的茶水勻到邰铮杯裡,“你再不說他一會能把會議室屋頂掀了。”
陳奕聞看着紙上密密麻麻的數字,不自覺撓了撓眉毛,“我查到趙傑佑曾經向海外的郵箱發過一份郵件,收件人信息追溯到的地址是國外的一家上市公司,但實際上也是灰色産業,内容是‘公司同事上報,截至目前,流水已25527216元,成本14201800元,利潤百分之4%’。而對方在之前也給他發過短信問最近企業經營狀況,趙傑佑的回複是比之前增幅了近一半,對方說今日需要大筆資金穩住情況,你應該知道怎麼做,趙傑佑的回複是領導放心,我堅決擁護,就證明他是對這個領導百分百信服,對方也說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向我反映。”
辦公室在一瞬間陷入了很詭異的一種狀态,所有人都在看筆記本裡剛才陳奕聞念到的巨大金額。
末了,邰铮一句“那他買毒/品是在哪個渠道?這個錢絕對不是一筆小數目,還有,他能給李旭東多少?也就是李旭東具體貪了多少?”掀起巨大波浪。
“你這聽力和八十歲老太太有一拼,”程澈起身站在王曦含面前,王曦含下意識的讓出一個位置,繼而回到原位坐下,“都說了銅鎏金的花絲佛龛,我和邰铮那天拜訪了李旭東,他家書房裡櫃子上下共六層,最中間被鑿出來一個約為長17寬15的的放置物品的櫃子。一般來說應該是放什麼特定的物件,可能是瓷器玉件,但李旭東卻在這裡放了畫軸,我看了那些畫,不值錢也沒必要,說白了就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還有,那個灰塵留下的痕迹是底座的四個角。”
程澈往白闆上貼了張拍賣會展覽圖,那是一個采用傳統宮廷手藝,整個佛龛都是用純金打造,制作工序繁複,盤紋精緻秀麗,就連挂墜的鈴铛裝飾都是黃金,欄杆上的龍紋栩栩如生,為了使整個佛龛更精緻,在底座的花紋和憑欄處做有珠寶裝飾,佛龛内供奉的是老山檀佛,視覺貴氣不凡。
“這是當天的拍賣會場交易記錄,”程澈将圖片貼在白闆上,“近幾年九塵市相關拍賣會展示的物件就這個符合,拍賣者是匿名買家,交易金額近百萬,當天交易場所的出入登記記錄以及視頻監控,我們有理由懷疑買家就是李旭東。”
“其實這三個人和死者的關系非常清楚,周琛和兩名死者簽訂了貸款合同,可能是用于醫院治療,可高利貸利滾利,死者把本金還給周琛,周琛把金額擡高并借機把貸款合同轉讓給趙傑佑,也就是龍騰公關公司的法人,那麼這個龍騰公關公司就是個空殼,趙傑佑對兩名死者暴力催債,借此二人聯合對兩名死者注射毒/品鸢虹,其中一名死者孫笑笑生下孩子後割腕自殺了,兩人借此把錢轉向國外,可能是用來洗也可能是用來維護一個已成完整的黑色産業鍊,把洗出來的錢用來買毒/品鸢虹,以及給我們前副局長一點紅利讓他閉嘴,周而複始。”
程澈講着講着忽覺眼前的字迹出現重影,在眼前景象愈發混亂之際被邰铮連摟帶抱的送回椅子上。
“戴琪,我電腦桌下的抽屜裡有糖巧克力和果汁!快去!”
短短一瞬,程澈覺得自己墜入無邊海洋,周遭所有的聲音被海水隔絕,流淌蔓延的海水不留餘地淹沒過他的鼻腔,加速沖進肺、湧進喉嚨。
在同海平面下落的的幾秒内,有一沖沖破陰雲詭谲般的力量奮力将程澈拽離深海。
程澈再一次,感受到了脈搏的跳動。
眼前是邰铮模糊的輪廓,擔驚沖破了穩重的加固宣洩在耳邊,“好點了嗎?”
程澈無力合上眼,任由邰铮手托着他的後腦輕放在椅子上。
又怕程澈枕着不舒服,沒有抽出自己的手,接着程澈剛才的分析繼續說:“第二個死者蔣夢琪多次報警,得到的回複是李旭東下令通知無關,不予調查,在多方壓力之下蔣夢琪不堪跳樓,李旭東借此離職,周琛也就沒有了李旭東的庇護進了南門監獄。”
任真不禁提出:“所以案件性質還是自殺?”
邰铮深思片刻,合上筆記本,聲音像是被砂紙打磨過。
“這是一場關于人道主義的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