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爾沒有注意南希細微的情緒變化。克制隐忍生理上的疼痛麻木,嘴裡揮之不去的鹹澀血腥味,讓他覺得惡心。心裡絲絲反感。
整個雲艙都彌漫着淡淡的血氣,各種味道的腥血交雜在一起。朱莉怕引起創荒團成員的注意,三兩下在牆上開啟排氣扇。
排氣扇沒有任何噪音,南希聞到濃濃的雨後春草味,微微詫異。朱莉解釋道:“這是雨後青草香。”指了指開關。
南希恍然大悟,聞着逼真的味道,這才感到一絲未來科技的感覺。
朱莉笑道:“成員們最喜歡自然香劑,雨後、雪後,炙陽幹草味。”
‘自然’是漢語發音。南希目光閃過一絲驚訝,越發好奇他們和漢語言體系的淵源。雲艙内的血氣味很快被大家喜歡的雨後青草香所掩蓋,大家都休息的差不多了。開始各自恢複活動。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南希咆哮時安卡府指揮官離的太近,大家都緩過神了,他還沒有轉醒的迹象。
朱莉不放心替他檢查了生命體征。确定沒問題後,譚自豪将安卡府指揮官拖到密閉艙裡關押起來。
謝爾默默的走回房間。
南希站在原地,前後看看。發覺好像隻有自己是多餘的,垂下頭回到自己的住處。路過查爾斯大夫房間。
查爾斯沒有關門,悠哉的躺在皮椅上,手裡抱着銀闆。聽聲音,是沙沙沙的雨聲。查爾斯大夫也在看夢地球降雨的影訊畫面,南希好奇的走近。
查爾斯擡頭,見是南希,友好一笑,招呼南希吃紫果。南希看眼那串紫色碩滿的果實,更想叫它葡萄或提子。
查爾斯的銀質工具箱精巧而細緻的剝着皮,機械手臂比人的手指還要精巧靈活,很快剝好一塊果肉,喂給南希。
南希贊歎它的高智慧,說了句謝謝,張嘴咽下。一股酸檸檬味在嘴裡彌漫開,瞬間明白為什麼不叫葡萄了。
南希捂着腮幫子,牙床又酸又澀。
查爾斯面無表情,似乎習慣了這種味道。專注着看着手裡的平闆,像地球上每一個專注看着手機的年輕人。
銀闆裡還是沙沙沙的雨聲,南希忍不住問:“你很喜歡雨嗎。”
查爾斯大夫依依不舍的挪開目光,點頭道,聲音熱烈道:“是的,我熱愛大自然。”充沛又激動的情緒吓了南希一大跳。
南希想起雨後青草香的空氣清新劑,創荒團真是一個熱愛自然的團隊。
南希和查爾斯大夫聊了一會兒天,無意間提到暈倒的安卡府指揮官。
查爾斯很感興趣,好奇的摸了摸南希項間的頸圈,期期艾艾的問,能不能摘下來讓他看看。
南希很抱歉的說,“對不起,我摘不下來。”
查爾斯大夫眼睛立即閃過微妙的光,創荒團在囚禁她嗎。他微微一笑,不動聲色的跳過這個話題。稱贊謝爾道:“謝爾真不愧是我們最偉大的科學家。地球有句俗語,術業有專攻。地質科學和生物科學可是兩門學問。”
南希摸摸自己眼中幾乎感覺不到的‘隐形眼鏡’,算是明白她為什麼要配副眼鏡才能看清周圍人、物。大概謝大科學家一腳邁太遠,她眼睛裡是個半成品。
見南希注意力被轉移後,查爾斯大夫不動聲色回到剛才的話題,親切的問:“你是說安卡府被你的聲音吼暈的?”
南希正欲得意,查爾斯皺起眉頭,“謝爾當時也在場,他沒事嗎。”
南希一噎,謝爾獨自一個人轉身回房的背影,不斷在她腦海回蕩。
南希很快向查爾斯大夫告别。說是回房,腳下卻不自覺挪到謝爾房間門口。謝爾的門虛掩着,白色制服襯衫被撕的亂七八糟,露出大片帶着抓痕的鎖骨。他滿頭大汗,口鼻湧出大量血液,鮮紅刺眼。
南希終于知道心裡一直隐隐的奇怪是什麼了。南希記得,她第一次刺傷謝爾,謝爾流下的血是藍色。現在,創荒團受傷流血都是紅色,每個地球人标志性的紅色血液。
謝爾頭暈目眩,雙手握拳抵在桌子上,終于還是一頭栽倒在地闆上。嗵,不知觸碰到哪裡的機關,原本平平無奇的地闆片成LED顯示屏,藍色的汪洋一圈圈蕩着漣漪。謝爾整個上半身的紐扣的崩開了。
那是具很年輕的身體,充其量隻有二十歲,最多二十二歲。
青年男人半裸着胸膛鎖骨,英俊面容,躺在幽幽藍光的汪洋上。猶如靠顔值取勝的娛樂圈男明星。
如果謝爾的瞳仁不是一會兒四個,一會兒三個,又一會兒兩個的話。畫面大概會更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