猙獰可怖瘢痕累累,像是被惡魔舔舐過一般,叫她汗毛倒豎。
小蔥忍不住移目,最後原地試探性的開口:“是不是你救了我?”
青年不以為意,淡淡瞥他一眼,沒有回答:“你擅闖他人領地,既然醒了便速速離去,莫要在此叨擾。”
這個聲音,似乎就是在她昏睡之際所聽到的……隻不過她沒想到,那個低沉穩健的男聲,竟出自一個看起來和她差不多大的青年。
“你是這方天地的守護靈嗎?”她的聲音有些小,但她想那青年肯定能聽見。
他看起來十分強大。
“與你何幹。”他果真聽見了,甚至答的十分幹脆。
小蔥感覺到一絲詫異。隻因在那青年的眼中,她看不到一絲起伏與波動。他的表情如同寒冬中的冰雕,是晦暗的,猶如一方枯井的。
青年背過身去,額角微不可察地滑落幾滴冷汗。
不知為何就在這女子莫名闖入這陣中不久後,這陣眼竟自發地錯亂,開始産生微變,以至于他要一直用自己的力量進行幹預。
保不齊就是這顆出現的蔥靈影響了這一整片陣法,再加他身上的秘密不能叫人發現。
是以不論如何,這顆蔥靈必須速速離開此地!
小蔥自然感受到了他身上散發出的強烈排斥感。
她相當識趣,沒逞一時的口舌之快,她是整個九重天食物鍊最最底層的小蝦米,不論誰都能輕易捏死她。
這青年剛剛結印的手指翻飛的好像變戲法似的,感覺修為會很高。
若此青年真為救她者,她當然會聽從。但若非他所救,她亦不願無端引起麻煩。
二人相立而望,成對峙之勢。
少頃,小蔥開口:“我要如何離開這兒?”
青年伫立在原地,目光如炬,冷靜而堅定。
他緩緩地舉起雙手,指尖相對,開始在空中迅速變換出一道道複雜的手勢。
随着他手指的舞動,周圍的仙氣靈氣也正在彙聚。
不久,空氣中的波動逐漸強烈,伴随着一道道光影閃爍。這些光影如同細線,纏繞、交錯,逐漸在空中勾畫出一個圓形的輪廓。
光線逐漸穩定後,呈現在二人眼前的,是一道環形的光門。
“進去,裡面會有東西指引你的。”他眼神淡漠,聲音沉寂。
小蔥瞥了一眼那扇光影之門,轉頭看向青年,“若我這回離開了,日後我可還有機會回到此地?”
“你居然還想回來?”青年突然沉默,目光落在她身上許久,“你回不來的。”
小蔥的腳步微微一頓,轉頭看向他,眼中充滿疑惑和不舍:“為何?”
青年:“這裡是禁地。”
若非他現在身上沉疴發作,不然定不會讓她活着走出這裡。
這顆蔥靈發現了他的秘密。
“哦。”小蔥應了聲,這便毫不猶豫地踏入了光門中,青綠色的身影在一瞬間消失不見。
青年眸中寒星一閃,凝望小蔥消失的方向。
待光芒消失,他這便轉過身。
“剛剛投入的神力竟如石沉大海……”他喃喃自語。
旋即他輕揚素手,空中當即懸浮現出一方微觀山河。
其中,流水潺潺,竹影婆娑,甚至連身後那清幽的竹舍都曆曆在目。
望着陣法中那漸起的細微裂痕,青年眉心微蹙。
他竟未料到在他方才與小蔥交談的彈指一揮間,陣法竟又受損了幾分。
難不成這陣法自毀真與方才那蔥靈有關?
于是他合目凝神。在掌心之間,緩緩升起一縷青煙,随後凝結、擴散,漸漸地,煙霧化為實質,變成了一把銀琴。
青年輕輕坐下,雙手飄然而落在琴上,繼續彙聚體内的真元,準備全力修複這方天地的陣法。
他的指尖在琴上快速勾畫出一道道複雜的印記,手勢如流水般連貫。
然而,當真元流入陣法時,那些裂縫卻像是有了生命,躁動、扭曲,抵抗着他的修複。
每當他試圖修補一處,另一處便出現新的損傷,似乎這方天地已不再聽從他的召喚。
他的眉宇越加緊鎖。
若是再這麼僵持下去,再充沛的星辰之力也趕不上消耗,陣法可能會徹底崩潰。
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隻能這樣了。放棄陣法的外圍,将剩餘的神力集中于陣法的核心,保其不失。
而那舍棄的部分,也是這竹林之外的部分,微觀的山河隻留下那中心的部分,中心的光芒依舊璀璨。可外圍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扭曲,眨眼間便退化為大漠黃沙。
就在陣法崩潰的那一瞬,整個世界似乎在頃刻間被抽離了本源。
……
與此同時,小蔥所處的這方天地開始地動山搖,狂風大作。方才指引她離開的一點流光忽而不見。
她傻眼:“什麼情況?”
那些原本盤踞在山體上空的仙氣靈氣亂流,就好像有一隻巨手撕裂綢帶,将其胡亂地灑落在大地上。
小蔥的腳步也變得虛浮起來,隻覺得自己明明離出口就差一點點的距離,蓦然卻感覺到一股無法抵擋的力量将她牢牢鎖在原地。
周身由碧綠一瞬變得幹涸、黃褐。
終于,無邊無際的黃沙席卷而來,她站在一塊巨大的岩石之上,周身是無盡的沙海。一切的色彩都在瞬間被吞噬了個完全。
小蔥舔舔嘴。
這下真的完咯!